“我不是任何人请来的。我名唤辞尘,同……同单沛是挚友。”
果然,他听见单沛的名字眼中有了光亮,态度立刻友好了几分,语气中也不免的流露出激动与喜悦,“我听过你,是单沛让你来的?”
我点点头没敢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为何不入轮回?”
他冷冷地笑了笑,神色百般无奈,“你若知晓为何这昭明宫除日常打扫的宫人别无他人进出,你便知晓,我为何不入轮回了。”
我疑惑了,这锦绥安虽为人皇可也是区区凡尘之人,如何能有困得住魂魄之力?
还不待我将心中所疑问出口,单珏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尚在生死徘徊之际,锦绥安便花重金聘请了几位道人在这宫中施妖术,说永葆我魂魄于此,于是我死后便被困在这灵堂之中。我本含恨而终,生前带着怨念,本想着拉锦绥安一同下来,可偏生锦绥安为人皇,自有庇佑。由是如此,我留于这一方灵堂七年之久。”
我进来之时尚未察觉到院中异常,如今听完他言,我朝门口走去,望向院中,院中陈设果真带着些古怪,这应该就是单珏口中所说的妖术吧。不过是寻常修道之人的锁魂阵,本是用来收服孤魂恶鬼之用,早在数百年前我也曾修过此法。时至于今,我还以为没了修道之人,却不曾想这些道人竟为了金银财富供他人驱使任意设阵。
我侧首对他说道:“我替你破阵,而后,你入轮回去吧。”
“你并非寻常道人吧?本以为锦绥安此番求得高人,原来你竟是单沛寻来的。从你进来我便能感觉出你身上异于常人的气息,不似妖魔,更非人鬼。”
我如今算得半个凡人,他是如何能察觉到我的气息的?
难道是他身为鬼魄,因而有这察觉气息的能力,自顾自的说服了自己所以并未深究下去,“你不必纠结于我的身份,今日你出去了,轮回一世也便忘了。只是,在送你轮回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不假思索爽快道:“你若能助我出去,便是有恩于我,我能帮上忙,自会全力相助。”
“我想你伸出右手。”
单珏突然感到莫名其妙,愣了愣,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开始查看他无名之指上的缘分之线。
一面查看一面问道:“我听单沛同我说过,你与一位名叫云石的人曾经有情?”
他落寞了几分,缓缓说来,“我同他,乃竹马之谊,两心相悦,可惜在我来到长安的第二年他便因郁而终。”
从单珏指上的缘线来看,云石生之迹象的终结应是由于单珏同锦绥安的纠葛。原来师父当年同我与司命所言确切如此。命中生缘,命止而此生缘终;缘发牵命,今世缘变而命改……
是我错悟人情,还当真成了单沛口中玩弄世人于股掌之间的混神。
我松开了单珏的手,应道:“好,我知晓了。我一会儿破开阵法,你自行轮回去,切勿因恨而误了自己,云石或还盼于你另世相逢。”
“我明白。”
锁魂阵的破解之法并无难处,是修道之人必修的术法,只消解了院中灵物陈设摆放之位,此阵不攻自破。
锁魂阵唯一不得侵蚀的只有凡胎rou/体的俗世之人和拥有仙骨灵魄的天界之神,而这宫中陈设没有绥安帝吩咐宫人怎敢乱动,所以这些年来单珏根本寻不到相助他之人。
单珏见阵破,谨小慎微地将脚踏出祠堂,确保魂魄并无反噬后才急不可耐地奔出了那间小祠堂。
而我也在此时顿悟,不再有神力滞留之感,原来所谓我的凡劫,竟是这般吗?能如此轻易地便渡了过去。
称它为劫不如称它为学,人世缘深缘浅本不该由我特立独行而定,其中牵涉种种,理应顺得清。
第8章 黄泉奈何
已复神位,不如就再做一件事吧。今生因我的缘故,害他们两人不得善终,单珏、云石今生之苦应换得来世相守为终。
我同单珏一起穿过冥道前往地府,将单珏送至孟婆殿外,孟婆殿设于奈何桥头,十分简陋,不够名头听来气派,好似朽木砌成,我隐约还能嗅到一丝腐气。
我尚听闻过,孟婆殿共有两扇门可供开闭,一扇由黄泉路通于此,名为无名;另一扇接着奈何桥,名为往生。两门相对而立,贯穿了整个孟婆殿。
而此处游荡着许多不愿就此轮回的孤魂,自甘为孟婆殿的扫堂。
单珏同我步步靠近孟婆殿,我看得见他的迟疑与不安。若云石早已步入轮回生出缘线,那他岂不是又要与之错过一世。
正当我们欲推开殿门而入时,一位豆蔻年华般的女童却挡在了我的面前,微眯着眼看着我,悠然道:“他可以进去,你不行。你命不该绝,阳气尚重,入不得我孟婆殿。”
“你是何人?”这女童年纪不大,出口却老成得很。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虽是抬头望着我,气势十分傲人,“我是这冥界孟婆。”
这地府我还是头一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