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坐下,“殿下那功夫可伤不着我。”他扬了扬手里的药膏,惋惜着,“白费了殿下一番好意。”
我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甚觉好笑,“好,既然你无伤,那我便回去复命了。”说罢,便起身佯装离去。
“欸?辞尘……”他紧忙拉住我,“这天色已晚,你还去殿下宫里做什么,你这做的是侍读还是侍……”他声音小了下去,我没再听清楚。
“什么?”
“没,无事……”他眼睛转了转,一切盘算都写在了脸上,“就,就是突然感到背后挺疼的,许是摔着了,辞尘你快帮我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我凑近,紧接着就要脱下衣服。
我揶揄道:“殿下那功夫不是伤不着你吗?”
单沛动作一滞,接着反倒否认了先前所言,自抽起了嘴巴,“何人所言啊?近几日殿下武功Jing进不少,假以时日必然在我之上啊!”
我对他这般过于奉承的话没有接下去的想法,从他手里拿过药膏示意他将衣物褪下。他欢喜地蹦上了床,脱完衣服乖乖趴着。
他背上甚至都瞧不见新的淤青,可却有好几处伤疤,有刀痕也有鞭伤,它们在单沛背上狰狞。我看着他的伤痂,一直没有动作。
单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扭过头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我皮糙,不易显淤痕,但是着实疼,就这边……”他说着还假意指了指一处。
我撂下药膏说道:“依我看,你这并非是淤青在体,而是旧伤复发吧。”
他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翻过身盘腿坐在床上,“哪是什么旧伤,都是些皮外伤,早就好了。”
我正声道:“你不是北狄王子吗?”
他却借此同我嬉笑,那模样欠揍极了,“辞尘此般莫不是心疼我?”
被他一问我竟有几分心虚,也道不出是何缘故,别过脸去随意应了声,“……好奇罢了。”
他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半躺着道:“这有何稀奇?我们北狄王室可不如你们天/朝皇子公主般娇生惯养惯了,我自十二岁便跟着大哥去兵营同他们一并Cao练,第一次上战场是和周边小部落交战的时候,那年我十四岁。”
他停顿了下,抬眸看了看我,接道:“不过,这伤吧……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军队里军法森严,加之我年幼不守规矩胡闹成性,仗着大哥是主将没少犯浑,每次犯了错便被我大哥拿鞭子抽,后来也就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默想:该的。
看着他还一副悠悠闲的模样,我亦起了玩心,假意问道:“还疼吗?”
单沛还未知圈套,好似没料到我会这般问一样,盘腿乖巧地坐好,连忙回应,“啊?早不疼了,我说了我皮糙rou厚,都好了。”
见他已然一只脚踏入陷阱,我便知他会错了意,逗着他道:“真不疼?”
他仍然嬉笑着脸,道:“真不疼,没有大碍的,辞尘你不用担……”
我打断他的话,将药膏放在床头,起身道:“那既然你已无大碍,我便先回去了。”
他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之后悔恨地闭了闭眼,披上衣服就来拉住我。
“辞尘,我……”
我站在床边,回头盯着他,好奇他还能再说点什么。
“我虽然没伤,但我一问不明想请教你……辞尘你看,太子殿下最近武功大有长进,我却还是听不明白师傅堂上所授之书,辞尘……”他双手拽住我的衣袖,两眼无辜的泛起可怜的水光,时不时眨巴几下似是在努力流出泪水。
瞧见他这副模样真叫人狠不下心拒绝,我蓦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赶紧扯出一条理由,“明日吧,现天色已晚。”
“天色晚了你在我这歇下便是。”
“你我身份……多有不妥。”
“这有何不妥,辞尘你又并非女子……”
“再如何你也是北狄王世子,乃外臣,如今更要久居长安,我今晚若是留在这了,明日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盯着你的人指不定能给你我扣上个什么私通谋反的罪名呢。”
单沛闷闷道:“我如今已来长安为质,那些人为何还要这般盯着我,我父王若有谋逆之心,我此时也便不是这副处境了。”
“朝堂上的风云多是如此,北狄王虽已降,可在天/朝也是拿了封号封地,更是有兵力可供支配调遣,就算陛下不提防,也很难不惹得有心之人惦记。”
“辞尘你不是说我乃外臣……你如今和我说这些话,就当真不怕我拉着你谋逆啊?”
我权当他是说的玩笑话,无所谓地回了声,“不怕。”
他神色当场凝住,“辞尘……”
“好了,再说下去,无罪也得有罪了,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第4章 庙堂深渊
不觉之间,我已在长安城待了一年,又到了春试之时。为朝廷选举人才,皇帝尤为重视,整个礼部也为之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