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逼近,我的瞳孔仿佛都在灼烧,都是血,都是火焰,都是恨:“盛泽楠,我问你,沈家呢?你们被世人辜负,就要拿我沈家来做垫脚石?!”
盛泽楠:“阿清……”
“你他妈就是有病!”我崩溃起来,用尽全力大声质问,“你如果早就认出来我是谁,你为什么!凭什么能若无其事地待在我身边,你有什么资格?你怎么配!”
梓晨从未见过我如此疯狂的模样,他跑过来抱住我不让我乱动:“师傅……你别哭,你不要哭。”
我哭了吗……?明明自从爹死去后,我就算是难过得要死也没有再掉过一颗眼泪。
我抬手揩了揩脸颊,一抹,果然是shi润的,确实是哭了。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曾经嫌弃过,厌恶过,玩闹过,喜欢过的,统统站在一起,互相质问,互相逼迫,可不可笑?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始终被蒙在鼓里,他们将我看得透彻,我居然……我居然还……
我低声道:“梓晨,你放手。”
梓晨毫不犹豫地松开我,他信我。
我抽出短刀,银色的刀柄映着我的面孔,狰狞得如同无数次梦境里向我扑杀的恶鬼。
我对盛泽楠说:“把你的剑拿起来,和我打一场。”
这是沈陌清和盛泽楠的恩怨,沈家和盛家的清算。
盛泽楠完全可以一声令下,让殿外的人全都进来将我团团围住,我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必定会被制服。可他只是看了看我,最后从剑鞘里拔剑,剑尖对着我。
我向他飞扑过去。
那一架打得太久了。
只记得我体力不支,短刀被他打落,被击飞到床底下,他突然反转过剑身,用剑柄轻轻敲击在我的xue位上,我瞬间瘫软在地。
我知道自己输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杀掉我。
盛泽楠把清醒着的我抱到殿角放好,然后转过身,看着梓晨:“到你了。”
梓晨却没看他,他看我,眼睛还是清澈得和往常一样,好像还在笑:“你要杀了我?”
盛泽楠没有改变任何想法:“是,我说过,你们一个都不能活。”
可是他们明明曾纵情长笑过,曾手搭手肩靠肩过,为什么能这么轻易说出让对方去死这么冰冷的话?
玩笑吧,毕竟盛泽楠经常被气得跳脚,指着梓晨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迟早有天我弄死你!”
可盛泽楠的眼神太固执,一点也不像玩笑的意思。我想摇头,想让他住手,想大叫让梓晨快跑。
跑吧,跑吧!再也不要回来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疯子,这些魔鬼,他们要你的命!
“你自我了结吧。”
梓晨从容,或许是知道自己本就时日无多,早些死晚些死都是一样的:“你不要伤我师傅,好不好?”
盛泽楠道:“我不会动他。”
梓晨点了点头,他从床边捡过我的那把短刀,低头静静地看着,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慌。
他要干什么……不……不行,梓晨……
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声音,梓晨静静地将短刀狠狠地插进了心脏里,刹那间,鲜血涌溅。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的阿兄死的时候,像个被冻坏的雪人,冰冷干枯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看。
我的爹爹死的时候,整个人都看不清面容,血rou模糊的样子,一点都不慈祥。
梓晨快死的时候啊,像个破布娃娃,脸上带着轻松写意的微笑,他咳出一口血,慢慢地滑倒在地,靠在床栏边。
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少年,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可他现在连说句话都费力,嗓音像是拉着破败的风箱,一点都不好听。
“师傅……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格外喜欢你啦……”
他眨了眨眼,面颊上缓缓落下一道泪痕:“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在御花园里看到的一个小孩子啊……”
“那个小孩子特别傻……一直跟着你,你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你,他就小心翼翼地说,因为你生得温柔,和他的娘亲好像。”
我掉着眼泪,开始疯狂回忆,我想起来那年,那个小孩子没有侍从跟随,旁人同我说那是陛下的七子时,他不安的神色,好像生怕我会因此不喜欢他。
“之后……你带我去荡秋千,我第一次玩,以前……以前从来没有人会为我推秋千,我也从来没有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