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楠欺身而来:“你可能好奇,我们为何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梓晨不说话。
他自顾自地看向龙台上的玉玺:“数十年前,我们家乃是耽美之家,我的祖父娶了个失去双亲的妻子,妻子年十五,倾城之姿,替我祖父育下一子,也就是我的父亲盛弘。”
后来有次,年轻貌美的女人带着随婢游湖,在湖边落下一舞,翩若惊鸿,宛如洛神降落。
这一幕恰巧被微服私访的先帝看见,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再也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可女人早已与旁人结发为夫妻,强取豪夺之事于圣上名誉有损,他便做了件丧心病狂的事情——
捏造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重重扣在盛家的头上。
那夜禁军清剿,盛家血流成河,女人抱着为护住自己被乱箭活活射死的丈夫,肝肠寸断,而先皇便踏火而来,在她身边站定。
女人怨毒地望着他,恨声道:“你把我的丈夫还来,你还我的家。”
先皇与她对视,最后却只说了两个字:“带走。”
从此她便从盛家的夫人,变成了皇宫内最受宠的宠妃。
她浑浑噩噩地度着日子,无数次想自戕,统统被先皇派人拦下,他总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甚至将她锁在深宫里,不允许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女人不知道盛家如今是什么样子,像每个失意的怨妇一样,多次在深夜里承受不住苦楚暗暗哭泣。
直到有天,一个侍卫偷偷找了上来,告诉她,她的儿子还活着,且在试图振兴盛家。
这个消息无疑是令人欣喜若狂的,女人匆忙派人把儿子偷偷从宫外接来,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庞,捧着他那张和丈夫八分相像的脸,美目通红。
从此,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要毁掉这个王朝,让所有人为她的丈夫,为湮灭的盛家陪葬。
女人生来冰雪聪明,先皇一心喜欢她,她只要稍稍做出接受的样子,先皇便能百倍还回来。
就这样,她从宠妃,走到贵妃,再从贵妃,坐到皇后的位置,华光万千,可她从未为陛下生过一男半女。
她看着陛下的时候柔情万千,瞳孔里却是蛇蝎般的冰冷。
盛家在她的暗中襄助下抹掉过往的一切黑暗,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家。盛弘甚至来到了光明的朝堂上,和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板一眼地对着话。
一夜先皇喝醉了酒,来到女人的宫殿,非要让她带着自己写字,她一言不发地执着笔和陛下的手。可先皇居然半途红了一圈眼眶。
他说:“湘儿……你可曾有喜欢过朕?哪怕一点……一点就够了。”
女人放下笔,闭上眼:“陛下,你醉了。”
好像湖旁,尚年轻的她在岸边起舞,垂眸时见岸边飘来一朵白色的花,抬眼,英俊的男人遥遥对着她,举起手里的酒杯。
他说喜欢她,却又毁了她。
女人的丈夫是她毕生的救赎,所以,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荣华万千,她都再不屑去瞧一眼了。
那夜,陛下酒醉后中风,薨逝。
贤德皇后陪侍一旁,因悲伤过度昏厥过去。至于先皇到底为何中风,皇后为何悲伤,一切都无人再可知了。
她成了太皇太后,只等盛家翻身的那一刻,覆灭众生。
盛泽楠说完这段尘封了许多年的往事,声音里不带一点波澜:“所以你们不能活,那几只老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老鼠,或许说的就是病秧子皇帝和李梓桉吧。
“为何会是你……盛弘呢?盛泽镇呢?你靠近我师傅,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泽楠漫不经心:“你问这么多……我该从哪里回答呢?”他转了转眼珠,“要不,还是等你下了地府再找阎罗问问?”
梓晨在抖:“疯子……你们盛家……都是疯子。”
“是世人逼我们,若我盛家有罪,你们这些满口苍生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那我呢?”我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冷冷道,“盛泽楠,我问你?我呢?”
盛泽楠没意料到我在这里,下意识倒退半步,开口道:“……阿清。”
“别这么叫我,恶心。”
盛泽楠一直咄咄逼人的脸色微微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