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Yin差阳错没能弄死寇翊,是周元韬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事情。
“这就是你帮那李府家奴洗清罪责的原因?”周元韬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屑,“你想扳倒你两个哥哥,方式也未免太愚笨了。”
寇翊听不得“李府家奴”这四个字从周元韬的口中说出,一直握得稳稳的刀居然开始隐隐地震颤起来。
“题外话,”寇翊保持着冷静,道,“你口中的李府家奴是我的爱人,此事确是周元巳于赌船上便知晓的。”
意思不言自明。
周元巳与周元韬之间也并不是无话不说,两个争权夺利之人共谋,最终不是成王败寇,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他们二人兄友弟恭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是面和心不和,离狗咬狗只不过差了个契机。
他们互相之间究竟又赢得了什么?
感情是讲给重感情的人听的,周元韬显然不包括于此列,可深宅大院中孤身一人的滋味又的确不好受,当心知肚明之事宣之于口,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扎心。
周元韬的神色一暗,他打从心底觉得麻烦,不止是寇翊麻烦,与他一个屋檐下共处近三十年的周元巳也麻烦极了。
太阳离开了正头顶的方位,开始向西方偏移,午时即将过去了。
寇翊的耐心被磨得半点也不剩,眼前这人是他许多年都不敢面对的亲兄长,可此时的他心中却只被一个想法填满了:他的南瓜小米粥快凉了。
“我能不能定你的罪,你且看着。”寇翊一手揪住了周元韬的领子。
将一个无名杀手拖来拽去不是什么难事,可想把一个高门大户的当家拽出府门,必然会遭到阻碍。
咻的一声,一根弩/箭按捺不住地破空而来。
寇翊的右手正在周元韬的领子上,毫不客气地顺势一扯,周元韬反应不及,痛叫声已然脱口而出。
那弩/箭正正插在他的右臂之上,箭头没入足有三寸之深,再深一些便能当场贯穿整条胳膊。
寇翊警示性的眼神盯到了弩/箭传来的方向,那边突然没了动静,暗卫什么也不敢做了。
此时的周元韬险些成了案板上的鱼rou,他不会想到寇翊有如此的身手和反应力,他原本最完美的想法的确是当院诛杀寇翊,再以外贼入院行凶为由,免去周家的责任。
武力杀人的计划显然行不通,更何况寇翊能摆脱十三名高手的袭击直奔周府,本就在周元韬的意料之外。
两次交锋皆失败,周元韬忍着大臂上的强烈痛意,感受着领口上完全无法反抗的蛮力,竟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什么叫做“我能不能定你的罪,你且看着”。
一旦去了府衙,他要面对的不是寇翊的一面之词,而是整个天鲲帮的压力。
李府货船就在天鲲,银翼将军若是说上一句对周家的怀疑,官府必定会倾力调查,调查就是一切浮出水面的开始。
要想在天鲲帮和官府的共同威压下脱责,他并无信心。
“三弟,三弟!”周元韬此刻火烧了眉毛,无措之下急急唤了两声,说道,“此事关乎周家清誉,你也是周家人!”
寇翊的呼吸声登时沉重起来。
身后,垂花门处匆忙跑来一道身影,周府管家一刻不停地奔至寇翊身前,怀中竖捧着个布巾虚掩着的物件。
“三少爷!”管家嘶哑着嗓子喊道,“老爷夫人在天之灵都看着呐,您岂能白白往自家泼脏水啊!”
也不知是不是管家疾跑带起了风的缘故,那布巾腾地飘起到半空中,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地面上。
管家的手中,一道灵牌乍然刺入寇翊眼帘。
那是周家主母、寇翊生母的牌位。
灵牌不出祠堂,如今搬出来了,是为大讳,亦为不敬。寇翊止住全部动作,眼眶顷刻间通红,他十余年未归家,却万不想扰了母亲的清净。
兄弟相争,家室不宁,周元韬是在诛他的心。
*
食盅的最后一丝余温化在了裴郁离的手心里,那南瓜小米粥坚持了一阵子,终究还是凉了。
店小二又在外面敲了敲门,犹豫道:“公子可食完了?小的来收拾食器。”
在这店小二的眼中,裴郁离活像个久等不归丈夫的痴儿怨男。断袖本就不易,若是被什么满口甜言蜜语的负心汉给骗了,岂不是更可怜?
又或者,这俊秀的客官倒更像是被养在外面的情郎,纵使漂亮养眼,可终归是个男子,上不得台面。
店小二的脑子里兀自想出了许多场情情爱爱的恩怨缠绵,满心都是同情,敲门的动静都刻意放轻了些。
片刻后,他才听见里面的回话。
这回的声音倒不似先前那样冷淡,截然相反,似是卷着扑来撞去的火气。
“不用收!”裴郁离将青玉枝刀柄敲得啪啪响,含着口闷气凶道,“一盏茶!再不回来,老子找他去!”
店小二默默将手放下,鹌鹑似地向后退了几步。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