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不爱干净,喜欢臭烘烘的味道,还虐待伤员。”
“......”
凉水终于没过了寇翊的胸口,他整个人舒畅了许多,是被裴郁离胡说八道的本事搅得哭笑不得,侧过脸去问道:“说实话,你这么胡搅蛮缠,是向那呈呈学的吗?”
裴郁离笑了笑:“言传身教,童叟无欺。”
两人隔着那一扇旖旎香艳的屏风,却都带着笑容,看向对方。
寇翊浑身的热缓缓褪了下去,心头却升上来一丝暖意,他觉得眼前的人真的活过来了。
是那种能开玩笑的,能会心一笑的活。
*
那两具海寇尸身果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域外的海寇没有继续侵犯这艘游船。
十五日后,游船轰隆隆地过了国线,重新回到了大魏海域。
贺呈简直像个黏糊糊的跟屁虫,每日清晨便带着大盒小盒的吃食跑来串门,直至日落才不情不愿地被贺匀拽着回去。
贺匀这亲伯伯失了宠,寇翊这...这...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反正也失了宠。
裴郁离每日张口闭口有“呈呈”,呈呈说的故事好听,呈呈带来的药不苦,呈呈送来的饭也好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撒娇耍赖的本事也学了不少,进步飞快,越来越不讲理。
不过也多亏了这小孩子会哄人开心,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裴郁离被他哄得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每天都带着笑,眼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这日,寇翊坐在长桌边捧着一杯茶,贺匀坐在他的对面捧着一壶酒。
两人撞了撞杯,贺匀心情不错:“记得替我谢谢你家那位,可算是给我省点心。”
寇翊心想你家孩子也挺替我省心的。
每天一日三餐巴巴粘着人,煎药也是一大一小一起煎,从来不给旁人机会。
寇翊不喜搏戏,又鲜与人聊天,少了每日的喂饭喂药环节就不说了,白日里还几乎见不到裴郁离,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贺匀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道:“无聊了吧?”
寇翊被识破了心思,喝了一口茶,便道:“将军破了这挂头局,满船的人自然都很无聊。”
“挂头局脏人眼,”贺匀饮了一大口酒,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船舱,又道,“我没阻止他们赌钱,是他们自己不敢再赌。”
“再说了,”贺匀的话中多了层心知肚明的意味,“你这无聊和满船人的无聊又不一样。”
一个三十岁威名在外的大将军,闲得rou疼,非要坐在这里拆穿别人。
寇翊无言以对,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水。
顺便在心里狠狠地反思了一番。
以往的十年,他接过大大小小无数个任务,时间最长的航程甚至有大半年,可却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奇了怪了。
寇翊还在想着,贺匀突然开口道:“似乎有人找你。”
语罢,他便从桌边起身,兀自走了。
寇翊抬眼向舱尾望去,隔着百米的距离,还真看见有个小厮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伸头张望,正望着这边。
大概是方才贺匀一直在,那人不敢过来。
此时瞧见贺匀离开,那小厮才犹犹豫豫地,一边搓着手一边来了。
“寇公子,”那小厮离寇翊还隔着一米的距离,清清嗓子道,“我家少爷有请,可否上楼一会?”
寇翊抬眼看了看那小厮,拒绝的神情已经摆在了脸上。
“我家少爷说,”小厮急忙说道,“是有关于半月前的事找您。”
寇翊眼睛一眯,站了起来。
他身量实在太高,一站起来便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小厮年岁不大,本就对这天鲲管事心生畏惧,此时更是上下牙都要打颤。
“你家少爷是哪位?”寇翊问。
“我家少爷姓周。”小厮老老实实答道。
寇翊皱了皱眉,原本不含什么情绪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十分凌厉。
小厮总觉得江湖帮派的大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双手抖成了筛子,却不敢多言语了。
就在他以为会被无情拒绝时,寇翊开口道:“劳驾。”
周元巳端坐在客房内,面对即将应对的事情还有些紧张。
十一年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丢了十一年之久,周家多方打听,却从未寻到过他的踪迹。
有死人才没有踪迹,任谁都会相信那孩子已经尸沉大海,怎么会...
周元巳拳头攥得死紧,回想着自打上船以来这天鲲管事的种种行为表现,却看不见端倪。
唯一奇怪的便是那孤身入局的挂头,若说他是为了杀害那天鲲帮的双胞兄弟报私仇才故意搅局,也不是说不通。
可他的的确确破坏了周元巳此行的计划,也的的确确站在那斗狗场的最高端,对周元巳发出了挑衅。
这不是看周元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