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山众人只当没有那青岚台,任凭角木君独自疯疯癫癫的,日日宿在那沈棠尽旧居痴傻着。
他当初被昴日君震伤的元神一直没有恢复,与室火君那一架亦是逼得伤口恶化,久而久之,面色渐渐衰败,咳嗽着,身形渐消。
这日,偶然瞥见那桌角下压着一张宣纸。角木君眼中闪过寒光,发了狠地一把抽出,只见是沈棠尽所做之画。
第二十四章 终章
宣纸之上不过是一缕红芳,雪白的花瓣末端点着微红,似是那人如秋水沉醉的朱砂泪痣。
角木君将这画塞进嘴里,生生吞了下去。唤出青龙剑,将周遭木桌床榻尽数击毁,披头散发的他,已然没了神君的风姿,癫狂之态显现。
胡乱地劈砍一通后,他重重地咳嗽着,以剑撑地,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眼帘中忽出现了一抹藏青,他抬起头,觉得对方甚是眼熟。
姬涟迟轻轻一勾手,那万千银丝便将角木君束在原地,动弹不得。
角木君认出了他,大吼道:“你是那年送他纸鸢的人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果然那蝼蚁要派人来看我笑话!”
姬涟迟俯视着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轻看的笑意:“他连看你一眼都恶心得慌,怎还会在得了自由后在乎你待如何?”
角木君吼道:“你胡说!他……他……我与他本要好好地过下去!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们带他逃了!怎会……怎会!”
姬涟迟摇了摇头,不与他废话,从腰间抽出一把银白的弑神刀,将角木君一把按在地上,挥手就划开了他的脊背。
刺痛神魂rou体的苦楚登时逼了上来,角木君痛极,惨叫着。
上神生命力旺盛,轻易死不得,如今却被迫感受着龙骨被用力抽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龙骨抽离,角木君的神力尽失,一旁的青龙剑登时碎成了粉末。
“你……你做这等事……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姬涟迟剑眉一挑,道:“若这天要罚,便只管来罚,我还怕他不来!”
银线一收,角木君虚弱地倒在地上苟延残喘,丝毫阻碍不了姬涟迟离去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一小仙童小心翼翼地走入青岚台,看着角木君显了真身,偌大的龙躯撑破了寝殿,其呼吸微弱不可闻,已是濒死。
见状,这小仙童便想起那紫衣人同他所说,这真龙躯体大补,只是摘了那龙鳞食之,便能一步登天至那元婴。这些小仙童无一不是毫无修道资质的,往日只看那些神裔仙人好不威风,如今得了这机会,便不再犹豫,一刀捅了角木君的血rou,呼朋唤友,分而食之!
星宿山中回荡着角木君哀嚎,却无一人理会。半日后,只感天地动荡,群花枯萎。
众人皆知,那一世孤傲的古龙末裔,就此殁了。
又是一年花开落,那香飘四溢的酒肆雅座中,一男子坐于窗边,见一道火光飞来,便侧过身,将他让进了屋内。
巫记燕现了人形,对姬涟迟笑道:“龙筋可带来了?”
姬涟迟拿出一小盒推至巫记燕面前,道:“姬某向来守信。”
巫记燕打开盒子,便见紫气旺盛,那强大的神力充盈其中,金光流转,那双丹凤眼不免眯成了一条细线。
将其好生收起,巫记燕拿过桌上的茶壶,兀自倒了一杯:“那日沈棠尽去八方台,跳的是哪口井?”
八方台上不仅有那链接孟婆桥的轮回井,更有那可以令人就此泯灭的散魂井。徒西临伤好后,便去那酆都查生死簿,皆未寻得沈棠尽。
只听姬涟迟淡淡道:“心中仍有所念,便是轮回;若无,便散魂。”
巫记燕纸扇轻摇,道:“却也是呢。你那事又如何?”
姬涟迟垂眸,道:“自是顺利。”
巫记燕笑道:“那巫某就先恭喜先生了。”
可二人彼此心下皆知,这强行抽了上神龙骨,必是会影响命格,遭了天谴。
那日临荒君看着姬涟迟果真将那祭祀所需之物尽数摆在他面前,心下不免大骇,忍不住提醒道:“这些神物上都残有怨念,虽仍能将你这玉中魂魄解封,但往后不止是你,依靠它们获得rou身的人亦无法生得好命格,魂魄生生世世受诅,其中苦楚无异阿鼻地狱之煎熬。”
姬涟迟道:“有我护他便可。”
临荒君早知他心意已决,只想把那神明从万世的寂寥中解救出来。可往后这样多舛的命格,非坚毅心性所不能受。而姬涟迟此番筹谋屠戮,造了不少杀孽,眼见的没多久可活,凡人的执念,真叫他无法理解。
可他人之事终是他人所受,自己不过为报那昔日恩情,亦愿做这有悖天理之事。
杯盏一落,只听巫记燕问道:“先生今后可是要去往何处?”
姬涟迟眼中赤月流转,道:“去那卓玛藏尔姆山,他很大概率出生在血缘最为相近的后裔中。”
巫记燕道:“天山险峻,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