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的海中,白衣沉沉,似山上雪坠落。
意识逐渐消散,却猛地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拽住,整个人被拉出了海面。
角木君一掌拍在他后背,逼得沈棠尽猛咳着,将肺中的海水尽数咳了出来。
沈棠尽一时晕眩,半睁着眼看去,却见师尊眼中怒意似火,眉头紧锁。硕大的龙尾半埋在海中,托着彼此。
半空中惊雷炸响,似角木君那沉沉的面色。沈棠尽被吓得一抖,下意识缩进了角木君的怀里。他猛地意识到了这点,刚想离开,却被搂住了肩头,按进怀中。
暴雨落下,打shi了两人的衣衫。雨落在皮肤之上,极冷。但自温润胸膛中传来的温度,竟让沈棠尽恍惚中有些贪恋。
耳边传来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沈棠尽,为师在一日,你就别想死,要死,也是为师亲手赐予,你若再寻短见,为师……为师就毁了你的元神!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沈棠尽却扬起嘴角,道:“好啊,师尊若是愿赐弟子一死,弟子感激不尽。”
明明是伶仃怆然、犹如嶙峋枝头冰雪的笑,却因那朱砂泪痣,让角木君看成了春意。
“还望师尊……谨记今日的诺言。”沈棠尽脑子昏昏沉沉,渐渐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眼皮似有千斤重,再也撑不住,意识堕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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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沈棠尽这一病,竟病了数月。
他居住的别院偏远,向来甚少有人踏足。这满宫的小仙童,也都只是伺候着角木君的。这回,一惯冷清无人气的别院,顿时人头攒动,起了药灶,仙童们在那狭小的别院里进进出出,呱噪得很。
角木君听了,更是不悦。期间砸了好几方砚台,责骂这群仙童无用。沈棠尽的状况时好时坏,气得他几次想用自己的真气给沈棠尽疗伤。
可一来自己拉不下脸屈尊降贵地照顾低自己数等的凡人弟子;二来,不知从何时,沈棠尽开始拒绝炼化自己给他的真气。
往日情事过后,那浑身的燥热都会逼得沈棠尽自己炼化,但近几年他却能忍了。宁愿两股真气在意识海中乱撞,也不肯将它们相融。此时角木君若强行给他渡气,伤及肺腑还是轻的,若是沈棠尽心一狠,玉石俱焚,让这神魂碎裂都有可能。
前几日毕月君来看过,言辞间暗示沈棠尽昏迷不醒不是rou体所伤的缘故,而是心气郁结不发,被魇住了。
角木君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烟雾,药香飘来,只觉心中烦闷异常。
再也忍受不住,他起身往那院子里走去。
还未至庭院,就见两个小仙童躲在墙角偷闲嚼舌根。
“你且看过那沈师兄身上的伤痕吗?”
“看了!啧啧啧,凡人就是凡人,下贱yIn乱得紧。沈师兄又生的那叫一个靡颜腻理,果然忍不住去勾引了哪个倒霉师兄。这下怕不是玩过头,还要让角木君替他善后。”
“就是,虽说他是男子,但好看到那个程度,也就无所谓性别了。却不知是哪位师兄下的手,那么重,竟也舍得。”
“沈师兄凡人出身,人间多是那腌臜事,也有可能是他喜好如此,对方便遂了他的意。”
“言之有理,却不知我今后有没有机会……”
“怎么?你竟也是断袖!?”
“我才不是断袖!但我那天替他上药的时候,未伤着的地方却是细看诸处好,腰身细,骨头又软,抱着像个女人似的,就算只看那张脸,便……”那小仙童压低了声音,道,“沈师兄这段时间昏迷不醒,角木君也不管,有那胆大的,已经玩过了……”
只见一道雷落下,劈得那小仙童是里焦外嫩,没了人形。另一个仙童失声尖叫,刚要转身求救,就见那面色可怖的角木君负手立于身后,膝下一软,跪下下去,连连磕头:“仙君恕罪!仙君恕罪!”
那被劈了的仙童还剩一口气,角木君抓住他的脑袋,冷道:“本神君的东西,尔等蝼蚁也敢碰?说,有谁?”
“是……”
这仙童说了好几个名字,便断了气。
角木君放了手,尸身便重重砸在地上。他声色凛冽,对那匍匐在地上、不住颤抖的仙童道:“有你一份?”
“没有!没有!我发誓!未曾对沈师兄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哼,算你识相,”角木君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自行割了舌头,把旁边这蝼蚁扔下星宿山。”
仙童在这恐怖的威压之下,忙抽出一把小刀,哭着割下了自己的舌头,满口鲜血,忙不迭扛着那焦糊的尸身跌跌撞撞跑了。
角木君心中郁气难解,握着拳,一掌劈了这水榭楼台。不远处那小院里顿时传来慌乱声,更让他厌烦。
不再多想,他脚一点地,便至了院中。原本端着热水毛巾药碗的仙童们见了他,忙放下手中物什,跪伏在地叩着头。
“叩见神君!”
是个明眼人都能感觉出这一向脾气不好的上神仙君此时已临近暴怒,恨不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