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燕疾步穿过这条树荫下的小路,这个时间点巷子里人不多,不过三三两两。书店,小卖铺,公园,那些时玥常去的地方,他找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见她人影。
公园里黄色小秋千空荡荡的随风吱嘎吱嘎作响,时燕停留在原处指节轻轻颤抖。
事出反常,他本能的意识到什么。
这地方不过丁点大,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旁人的耳朵,很快这条街上都听到消息说时老板在找女儿。小姑娘又乖又省心,这还是头一回跑的不见踪影,左邻右舍都跟着凑出来看热闹。
“时老板这么一个人冷冰冰的人,平时还看不出来的怪紧张小娃娃的。”
“屁话,养到这么大,合着谁不是心头rou?”
“就是。”
时燕听得眉心直跳,他刚要走,路口邻居阿婆正抱着竹框木兰花干出来晒太阳,听见动静抬头向着他道:“我说,你找她喊她也听不见的,小丫头片子人都野的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步子一顿转身:“什么?”
阿婆忙着手翻开干花,抬头撇撇嘴,“两个钟头前小丫头还有小顾一起跟着刚才那男的走了。啧啧啧,那男的有钱的很!就那辆车啊…我儿子说要好多钱的!哎呦停在那儿眼睛都晃瞎了!是你家亲戚啊?长得倒是挺俊,就是人邪里邪气的。”
男人?
不过一番话,时燕已经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猜到七八分。
季疏……
是他把她带走了。
“多谢。”时燕淡道了句转身,声音在烈日模糊热浪下化作虚无的雾气,他稳住急促的呼吸,理智几乎被敲地粉碎,目色沉沉仿佛沉入深渊。
如果没有猜错,季疏人现在应该离开了海东。
他想做什么?
他怎么敢?!
时燕睁大眼睛,他指节死死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从前季疏任性妄为他也忍过再三,只有时玥,唯独她,季疏踩着这一点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不会放过他!
太阳仍旧毒辣。
时燕转身回到店里,瞥了眼一手拨通电话。从前那个号码一直都没变,响了几声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低沉的男声:“喂?”
他垂敛睫站在台阶上,头顶屋檐下Yin云野兽似张开爪牙,唇翕合声音在风声中响起:“是我。”
那头停了停,轻声道:“是你。我知道的…小九,你终于肯联系我。这几年还好吗?”
“我很好,”时燕穿过院子抬眼顿了顿,略思忖过后客气而谨慎道:“我遇到一点麻烦,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话落他紧接着添上半句话,“解决之后条件你开。”
对方沉默半刻,“好。”
“有劳。”他说。
对方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时燕正插上车钥匙,他把手机丢在后座踩下油门,对后面的话只当没听见。
江城。
天光穿过书房,灰色窗帘切割开明暗交界线,叶行致挂了电话取下眼镜轻轻揉捏鼻梁,他想起什么放下手里头的文件,低眸打开第三层抽屉,取出一个匣子打开。
那黑色天鹅绒里不过是一支钢笔,它已经旧得笔尖钝,看着也不值钱。他修长指节轻扣书案侧眸望见盒子底下那张偷拍的照片。
十几年前留下的照片也已经有些泛黄,上头少年穿着三中的白色衬衫校服站在玉兰树下,他微偏过头似乎察觉到什么,背笔挺,清玉似的眉眼之间颇有凌厉气势,很是矜傲。
“你会后悔吗?在每一天,每一夜的梦里?不怕噩梦缠身?”奇怪的是到了如今,叶行致还能想起那声年轻气盛的质问。
他举高平视着这张照片,靠着椅子背看了良久一笑摇摇头,“还是那样的脾气。”手边那只玻璃杯折射出光线,人面模糊。
管家在外头忽道:“先生,少夫人来了。”
“进来。”他收回神合上抽屉。
声音随着推门声轻轻响起,“父亲。”
“你来了,坐。”叶行致泡了两杯茶,递过其中一杯,十指叠加放在膝上淡淡一笑:“叫你来是因为我听小赵说,叶尹这几天成天就做些荒唐的事情?你别跟着他胡闹。”
“是。”
叶行致出生望族,年轻时性子清傲且目下无尘,虽则在商场几十年变得情绪淡的捉摸不透,且他常年忙于事务连着跟自己发妻亲生儿子也不怎么亲密,此时此刻不过简单寥寥交代几句便示意旁人退下。
门掩上,他送到唇边的茶杯倏然停滞,略抬眸想起什么,唤来秘书淡淡吩咐道:“小赵,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季疏从海东到江城的直升机停靠已经天黑。
时玥叫“好朋友”骗得又气又恼,眼睛哭得兔子般红通通,她扒着玻璃看见往那儿一排黑漆漆的“乌鸦”,死活也不肯出来,揽住顾与修的脖闹着要回去。
季疏试图揉她头发却被用力拍开手,“下来。”他听见她的哭声扯开领带烦躁的要命,扭头吓唬顾与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