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过人界吗?”方卿随摸着他刚刚用手捏过的rou——稍稍有些红了,但也衬得别处肌肤格外白:“连宫殿都是仿造人间建造的。”
“怎么可能?”藏锋长叹口气,故作委屈地控诉:
“你们仙界的好玉帝可把去凡间的路堵死了。连你们仙人都去不了,更何况隔着那么远的我们了。我也是从横云留给师父的书籍中看到的,有关人族的事。”
“其实,我也只去过一次。”方卿随说:“但我不介意把那段行程中,我的所见所闻告诉你。”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两人抵足而谈,方卿随将令他多年以来魂牵梦萦的一段经历娓娓道来,藏锋附和着他,忍不住感叹人族弱小也忍不住感叹他们生命力的强大:
“依你之言,人族尽是比我等族类先进了数千年。”
“确实如此。”方卿随颔首:“所以我从来都是认为,这世间的每一个种族都不可轻视。”
语毕,两人望着对方,在稀薄的月光中,从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共鸣,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不是他们第一个共度的夜晚,却是他们第一次敞开心扉,将自己的秘密和故事剖露彼此的夜晚。
无关风月,与情欲。但胜似过往的每一场鱼水之欢。
帐内浸yIn了另一个世界的风采——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天下人熙熙攘攘,逃离了刀耕火种的社会,走入了靠钢铁建构的城池之中。
而帐外月色朦胧,一片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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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方卿随醒来时,藏锋已经不见,枕边摆着一串铃铛似的花,花瓣是白的,蕊是淡黄色的,香味不浓,淡到几乎嗅不见。
藏锋不喜欢旁人进他的寝宫,想必只有他能留下这串花在自己枕边。
方卿随拿着花跳下床,赤脚踩入水中。
他下了楼梯,才入回廊,便见一人执扇立于花园之中。
那人一身紫衣,黑发如瀑,在垂落至肩处的地方用金丝稍稍束起,握住扇骨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腕处的骨节微微突起,Jing瘦却有力。
他骤然抬手开扇,头顶桃花被风撼动,在空中四散开来。
方卿随尚来不及欣赏这美景,又见那人将扇子绕着手腕转了圈,同时身体侧过,像是在躲避他人进攻。
紧接着,他右脚往后一踢,两臂张开,罡风撩起落红,卷了漫天。
方卿随的目光穿过层层花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而他脚尖点地,向前一翻,凌空挥出折扇。在扇子脱手的一瞬间,排口处突然弹出几根尖锐的银针,划破长空,几根桃枝应声落地。
方卿随往前走了几步,沐浴在花雨之中,随即伸手接住了跌落而下的花瓣,发间与肩头也沾上了落红。
那人接下折扇,接连伸着手臂旋转跳了几下。明明是杀人的招式,偏偏被他用得格外缱绻与暧昧。
方卿随还愣着,对方却已经转过身来,扇口对着他,结束了这场堪称Jing彩的扇舞。
两双眼对上,皆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恰巧一叶花瓣飘落,停在了藏锋手中折扇之上。
藏锋的视线从方卿随的脸移至他手中攥紧的铃兰,稍稍顿了顿,旋即勾起一抹笑:“睡得如何?”
“挺好的。”方卿随还沉溺于刚刚的表演中:“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以前没见你用过?”
“是师父教我的。”藏锋抚着掌中折扇:“当年事发后,我便再没用过这把扇子。因为每次用起来,总会有一种负罪感。”
方卿随顺着他的目光往折扇上看,发现这把扇子的扇骨已是生了锈,有些年头了:“为何再用?”
藏锋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对他说:“寒骁找你。”
方卿随转过身去,果真见寒骁正站在自己身后。
而那人立在回廊下的一片Yin影里,就算被戳穿了,也是不上前,不退后。
寒骁低着头,注视着方卿随:“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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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至方卿随居所,屋内才被人整理过,就算过了将近一整个月的时间,家具上也没有积太多灰。
寒骁对坐在方卿随面前,身量过大,腿只能稍稍岔开,膝盖碰上了后者的。
“他怎么样?”
一开口,声音却有些局促。
方卿随哭笑不得:“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背着他同我说话了。为何不自己问他?”
“……”寒骁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介于对方是方卿随,还是勉强给了答案:“每次关心他,都是敷衍过去。不想再亲口问了。”
方卿随无奈道:“你们还真是……他挺好的,本来是很郁闷。但现在好多了。”
“嗯。”
听到这个回答,寒骁眉头舒展了几分。
“你来就是问这个吗?”
“不是。”
寒骁忽然拉过方卿随的手臂,将他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