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渊虽沉默以待,却并未有任何行动,显然是认可方卿随的想法。
“你还不知道司礼要对你们做什么吗?”方卿锦见二人杵在原处,心头无端生起一股酸涩:“尤其是对方卿随!”他指着方卿渊,焦急道:“你快带他走,我就算出事,横云肯定也会来救我,不用管我。”
方卿渊眼神动了动,似是有所松动,然而方卿随仍旧紧绷下颌,闭而不语。于是方卿锦连忙添了句:“我们现在要是全部落入司礼手中就真完了。”
方卿渊终于愿意转头看他,眉宇间愁绪深锁:“你真有把握?”
“少说废话!”
“好。”
“等——”
三人声音同时响起。
方卿渊御马的一瞬,方卿锦纵身跃起。方卿随伸手试图去拽后者衣角,却抓了个空。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有些恍惚,车帘在摇晃间垂下,逐渐遮盖了那抹蓝色的背影。
云仲璟当即挥手起阵,并出剑往马车行驶方向刺去。方卿锦拦在他面前,两剑相触,几点火光自交接处泵出,二人视线亦交汇在一起,各自酝酿着杀意。
而车厢内方卿随还茫然地看着掌心,四周刀剑喑哑之音此起彼伏,却不如他耳中蜂鸣尖锐。
他掌中的印结又浮现了出来,伴随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在体内冲撞。
他闭上眼,将手按在胸口,底下怦怦的心跳传入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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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接住云仲璟的剑的那个人一头长发飞扬,衣袍鼓起,无风而自动。
他瞳孔是金色的,气质也不同平常,可这张脸,云仲璟却怎样也不可能认错——
“卿随……你为什……”
云仲璟来不及卸力,剑刃划破了方卿随的掌心,汩汩鲜血顺着他细白的手腕往下流去,没入袖中。
“……因为我是鬼王。”
这句话音调不高,但足以惊天动地。
云仲璟满脸不可思议地愣在远处。四周士兵也静了下来,神情逐渐从警惕变成了惧怕与愤恨。
众人的目光犹如尖刀般,扎在方卿随心上。他索性闭上眼,用力撇开了云仲璟的剑——这群人都是在边关摸爬滚打过的,同魔族人拼死交过战,对异族比普通人还要排斥。
掌心伤口犹未止血,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可这痛不及源于心上的一半。
“你走吧。”
云仲璟好似被夺舍般,失魂落魄地垂下手,低头再不看他。
士兵们喧哗了一阵,被他一声暴喝止住:“闭嘴!”
“他们都恨我。你不抓我回去,你在军中怎么立威?”
方卿随执着地杵在那儿,眼神苦涩。
“不是你要走吗?”云仲璟近乎是目眦尽裂地猛抬头,喉头涌出一股甜腥血气:“你若再不走,我当真要动手了!”
他这副模样,方卿随还是第一次见。他知晓云仲璟一时难以接受此事,只好咽下喉中酸楚,对他抱了一拳:“多谢云将军。”
云仲璟不回话,也不看他,握住剑的手背青筋根根突起。
魔域鬼域向来不分家,他曾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弟兄,手下死在魔域士兵手中,也体会过,所守城池被他族攻陷的屈辱,所以他恨透了鬼域与魔域的人。
可他还是放走了方卿随。因为他知道,司礼会放过“方卿随”,但不会放过鬼域之主。
方卿随将他看向自己的最后一眼记入了心间,被那一眼的挣扎,愤怒,无奈,酸涩狠狠刺痛。
方卿渊已停下马车,沉默地看着一切发生。直到方卿随走到他面前,才受动了动,将他抱入怀中。这个怀抱温暖有力,不带任何情欲,仅作为大哥对弟弟的宽慰。
而云仲璟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眸色一黯。
几人上车,马车又向远处驶去,绝尘离开。
云仲璟无力地抹了把脸,即使背着身子,也能感受到身后士兵们带有审视的愤怒目光。
“回去吧,任务失败了。”他把剑插回鞘中,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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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玉帝书房内。
司礼合上手中奏折,扔到了一边。
立侍在书桌一侧的大太监见他揉着眉,脸色铁青,忍不住轻咳一声,躬身道:“陛下可是遇上烦心事了?”
“这几日的奏折,大都是劝朕择妃的。”司礼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眸色黑沉:“如今朕刚登基,前朝局势不稳,后宫又是勾心斗角,再等她们诞下皇子,便时时刻刻盯着朕这位子,岂不是更麻烦。”
“陛下,”大太监微微抬眼,眼含笑意地盯着他:“可这后宫若是进了合适的人,也能巩固陛下政权啊。”
“你所言有理。不过我更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司礼忽然笑了起来,神色一扫先前Yin霾。饶是大太监见惯人事种种,也很难见到像他这样变脸如此迅速的人:“陛下想到了什么?”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