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宣神色一凛:“都京卫?”
马夫颔首:“赵将军带人包围了王府,还调了王府下人的户籍……”
“……”
“我说那愣头今日怎么这般反常……”符宣怒火中烧,狠狠一撩衣袖,大步流星地迈进王府,放话道,“传令下去,那霍冉再胆敢靠近王府半步,直接乱刀砍死!”
“……”
(八)
是夜,一辆马车自长宁郡主府后门驶出。那马车在街巷之中缓缓行驶约莫两刻钟之后在胡来坊侧门停下,紧接着,一名看守坊门的胡人快步上前。
马车中人从车窗中伸出手,向那胡人示意一物。
胡人立刻退后半步,俯身朝那人一礼,随后用生硬的汉话道:“贵人,请进。”
一个身穿黑色及地斗篷的人轻巧地下了车,踩着薄雪,紧跟着那名胡人进入坊内。
胡人带着他绕进一间高墙大院,二人穿过近半个庭院之后来到了一处别院。到了这,那胡人却不肯再上前了。他站在路侧,对着门口的方向朝那黑衣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黑衣人向那胡人一颔首,随即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厅堂之中,珀罗王子也良齐身着华袍,不安地在堂中踱着步。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地绕到了墙角的一人高的铜镜前,又对着镜子前后左右地转了三圈,把头顶的帽子稍稍向左转了转,然后又转了回去。
镜旁挂着的一个鸟笼上,一只花鹦鹉看看镜子,又看看也良齐,歪了歪脑袋。
也良齐扭头看向站在门侧的珀罗守卫:“胡赛,我要不要换一顶帽子?”
守卫胡赛眨眨眼:“可是尊贵的王子,这已经是您今晚换的第十二顶了。”
也良齐犹不满意:“但是我还是觉得过犹不及。”
花鹦鹉跟着看热闹:“过犹不及!过犹不及!”
这时,又一守卫急匆匆跑来:“王子,来啦!”
鹦鹉扯起脖子:“王子来啦!王子来啦!”
“花骨朵!安静!”也良齐正色,也没心思纠结于帽子了,快步迎了出去。
“也良齐,我有话问你。”
几乎是与那守卫脚前脚后,一名黑衣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待人走近了些,也良齐立刻摆手示意身侧的守卫退下,然后恭恭敬敬道:“好……请讲。”
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来人竟是长宁。
“事关大燕与珀罗,不然我不会冒险来此,”长宁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今晚我问你的话,你须得实话实说。”
也良齐一愣,随即连忙不住点头:“我我我愿意向赤尾狼神起誓,绝对不会欺骗郡主。”
“但愿如此,”说话间,长宁伸手从袖子中摸出一物,然后朝他示意,“这东西,你可认得?”
也良齐当即傻了眼。
——那是一枚赤色狼牙。
洛京府卷宗库中,霍冉挑灯浏览着书架上的一排卷宗,十余名小吏各自坐在案前,忙不迭地在堆积如山的竹简中翻找。
众人正忙着,刚将梁王府下人底细摸排透的赵谭转头又赶来了卷宗库这边。这夜他按照霍冉的安排突击了梁王府,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几个下人的身份清清白白,跟柳三刀扯不上半点关系,这趟非但全无收获,而且得罪了那位梁王殿下。
一想起梁王赵谭便头疼——如今大燕的这几位王爷里,德行兼备的有,平庸无能的也有,但荒唐放纵的,这位梁王符宣可是独一份。
此人不问政事,不守礼节,目无王法,横行洛京多年,隔三差五就得捅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娄子,惹得众人怨声载道。除此之外,这梁王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但凡有人招惹了他,亦或是背后说他了那么几句不中听的被他给知晓了,梁王殿下必定会亲自下场,要么撒泼打砸,要么整蛊捉弄,一个二十多的大人,行径却跟个七八岁的野孩子似的没轻没重。
五年前霍冉进洛京时在酒楼歇脚,恰逢梁王在那下了个套,要整治一个朝圣上告了他状的三品文官。霍冉离开时正好赶上那文官中了梁王的设计,被当头泼了大半袋子面粉。文官怒不可遏,一拍桌案,不知又碰着了什么机关,房梁之上一大桶泔水当即就倒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霍冉隔空一掌将那泔水桶打偏,只见那泔水桶拐了个弯,飞向了不远处的隔间,将隔间内的人淋了个兜头。
被淋的不是别人,正是造了现世报的梁王殿下。
自此,俩人的孽缘算是彻底结下了。
赵谭数了数,满打满算,最迟截止到上元夜圣上出宫,到现在还剩两天的时间。霍冉这回彻底激怒了梁王,梁王不肯再帮忙倒是次要的,倘若梁王犯起了小心眼的劲儿,明里暗里下点绊子……
霍冉从卷宗中抬起眼,正好看见了刚走到门口的赵谭。
“柳三刀不在梁王府,若按你所说他也不在胡来坊和洛京城,那他多半是在皇宫了。”赵谭不明所以,“你查这些卷宗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