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谭想起了方才霍冉亲手接过的那道圣旨,不禁后脊一寒。
二人在梁王府外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王府大门缓缓打开。符宣先是示意身侧的王府管家送一送传旨公公,然后板着脸,慢悠悠从石阶上走了下来。
赵谭行礼:“臣都京卫副将赵谭参见梁王殿下。”
符宣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径自走到了霍冉跟前。
符宣:“哼~”
霍冉:“……”
赵谭:“……”
“本来呢,本王是绝对不会迂尊跟你这愣头共事的,”符宣绕着霍冉打量了一圈,鄙夷道,“只可惜啊,圣旨已下,本王若是不从便是抗旨……”
霍冉突然道:“王爷若是从了,便是迂尊。”
赵谭:“……”
符宣冷哼:“不过本王转念一想,抗旨这可是大事,要本王为了你抗旨,你也配?”
赵谭当机立断,一个闪身挡在了二人中间:“当务之急是抓捕柳三刀,此事干系重大,王爷和霍校尉不如先商量一下,先从何处查起?”
符宣和霍冉同时脱口而出——
“胡来坊。”
“梁王府。”
(五)
午时,德兴茶楼二楼包间。
霍冉和符宣相对坐于方桌两侧,赵谭坐在二人的左右手之间。
“二十年前王爷尚是孩童,先梁王更是与柳三刀从无交集,时隔多年,为何柳三刀会重现洛京,刺杀王爷?”
“本王若是知道,此案还轮得着你来查?且先不说这个,你一介白虎军校尉居然让一个刺客从手下逃得无影无踪,这失职之罪可有人找你清算了?”
“柳三刀从未行过伤人之事,事出反常必有妖,还请王爷细细思量梁王府是否有过怪异之事,或者王府中人是否曾招惹过是非恩怨,也许王爷自以为事小并未放在心上,也许王府其他人对王爷有所隐瞒,王爷却不自知。”
“呵,本王府上俱是在王府伺候了多年的旧仆,个顶个的忠心可靠,断不会招惹这等祸事。倒是你,当晚明明不当值却凭空出现在王府附近,动作比本王的府兵还快。”
“且慢!”
赵谭汗颜:“王爷与霍校尉既然争论不下,不如兵分两路,王爷带人去宫中请调令搜查胡来坊,校尉则去盘问梁王府下人……”
“不可。”
二人异口同声地打断了赵谭。
赵谭:“……”
符宣挑眉:“他哪来的资格盘问我梁王府的人?”
霍冉垂眼:“昨夜柳三刀亦中了我一刀,此次番邦使臣入洛京带来许多珍禽异兽,其中有数只西洋犬,柳三刀若是带伤躲入胡来坊,坊中必不会一片平静。番邦之事敏感,胡来坊能不动,则不动。”
“既然如此,那便不搜胡来坊,”符宣端起茶盏小酌了一口,“禁卫军正在严查皇宫,那轮不着咱们Cao心。传本王的话,让都京卫即刻排查洛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臣方才同赵将军说过,洛京内不会搜出柳三刀。”霍冉看向符宣,“上元将近,王府之事若传出去难免引起恐慌,大肆搜城不可取。若是暗访,以洛京之大,抓一个柳三刀无异于大海捞针。既有家父的前车之鉴,大可不必再走弯路。”
符宣当即就冒了火:“搜胡来坊不行,搜洛京也不行,怎么着,如今的规矩是王爷说了不算,校尉说了算?”
霍冉道:“臣并无此意。”
符宣瞪他:“你就有!”
霍冉沉声:“臣没有。”
符宣咬牙:“本王说你有你就是有!”
“也罢,”霍冉抬眼,“王爷说臣有,臣不敢不有。”
赵谭:“……”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符宣气得朝桌子狠狠拍下一掌,“赵将军,这人你教本王怎么忍?本王忍不了!”
赵谭连连道:“王爷息怒,息怒……霍冉,梁王殿下奉旨协助你调查此案,殿下身负重伤却如此Cao劳,你也应识趣些,快赔个不是。”
霍冉又将这话听了一半:“既然是协助,便应量力而行。耗费心神于伤情不利,王爷应珍重玉体。”
赵谭:“……”
符宣压着火:“好你个……”
熟料霍冉忽然又补充道:“臣是在关心王爷。”
“啪!”
符宣忍无可忍,猛然起身,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摔门而去。
赵谭一个挽留的动作卡了一半,呆望着忽扇忽扇的房门,缓缓地抬手扶上了额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同梁王较什么劲?”
霍冉不语。
赵谭叹气:“梁王再荒唐那也是皇亲国戚,你再看不惯他也得把脾气收一收。不说今日这事,从前你与梁王府结下那些大大小小的梁子,随便哪一条被人家小题大做都够让你掉脑袋了。柳三刀一案事关重大,有梁王在你在洛京走动也会方便得多,闹成今日这样是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