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哥,今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书生脚步往前:“云儿,前世我负你情,今生你要我还债,你的夙愿达成了,我也薄了你的命,原谅我下一世不能再偿你了,你我放过彼此吧,你去寻个良人,莫叫他负你,只愿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书生纵身一跃,落入无边云层,生生世世,再无纠缠。
“朗哥哥,待你金榜题名,回来娶我,我等你。”
☆、第 2 章
三、执念,无涯
老板看不出神色变化,只是伫立良久,便返身离开往生崖。深色轻袍男子道:“你说你见惯了痴男怨女,为何也失神怜叹。”
老板不看他,神色满是风轻云淡:“你该走了。”
“天还未亮,我想多陪陪你。”
老板驻足转身看着他,那双丝毫不染人情的眼睛在云霞映衬下变得稍微缓和:“你每隔十日来一回。”
深色轻袍男子轻轻笑了笑,明眸皓齿,在这生死交界了无生气之处格外动人心神:“三年了,你一次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老板转身挥了挥手,一步跨进客栈中,又开始摆弄黑瓷茶具。漆黑的杯身在光影下映出浅浅地冰裂纹,老板白皙修长的指节按在其上,大概比杯盏还要凉。
“你不看前世,不为求死,亦不求生,我看不透你,凡人来这里一次,便折寿一次,你没几日好活,名字总会忘记。”
深色轻袍男子俯了俯身,墨黑长发顺着肩划落,在烛台温黄灯火下映出丝丝浅影,他拿过老板手中的杯盏,指腹短暂触到老板指节,温润柔软。满了杯茶递给老板,道:“你守在这里连岁月都忘记,可有看过自己的前世?”
老板接过茶,饮了一口,眼中仍是淡淡地平静:“我没有前世,守在这里,更无来世。”
深色轻袍男子只笑了笑,眼中似有情意:“那我这次告诉你我的名字,可好。”
老板似是眼波动了动,望着他,任他拉过自己的手,伸出手指在上边轻缓地描摹笔画。
“篱落,我叫篱落。”
*
四、风雨,只影
篱落离开了,整个生死之界又只剩他一个人,老板放了茶盏,兀自抬起篱落写过字的手,痴痴的看着,心中像是有一样东西同这指间划过的感觉一样,久远,陌生,熟悉。
老板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好像守在这里,引领心死之人跳下往生崖便是他唯一的职责,从他有记忆以来便理当如此。
无生无死,无岁月兮。
清池前映出他的容貌,这张脸空长在他这里,埋在无涯的昏暗中。他也曾好奇过自己是谁,前世如何。他到过清池,试过找出自己的前世,无果,清池可以渡来到这里的所有人,唯独渡不了他。
那个人,篱落,三年前推开了客栈的门,他看不出他的来意,看不到他生时为何人,他甚至没有死念,更不贪生。只是同他说话,有时同他在往生崖一坐一天,有时给他的客栈再添几簇雕花,有时给他带来凡间的新奇玩意,逗他一笑,桌上那套茶具便是他新带来的。
老板将茶具好好的收了起来,便兀自回到清池,走上前几步抬手,一张水床从中升起,他和衣躺上去,闭上眼入了眠。死生之界没有白天黑夜,他本从不睡觉,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这个习惯,一觉睡到十日后,便是有人来寻前世,多是傀儡引路。
十日期到,他醒了过来,神色如往常一样淡淡地,眼中波澜不兴,只是将篱落送的茶具拿了出来,清洗一番便开始煮茶,火是冥火,茶是篱落送的茶,说叫南山雪,煮第一遍清香沁人,第二遍便淡了些,但多了一分初春融雪的清新,袅袅盈袖,便是他千百年淡漠无波的脸也多了丝柔和。
茶过两盏,老板展开了一册书卷,是篱落手写的,说死生之界无趣,他不在之时便可翻看解闷,戏本诗词都有,手中这本是诗集,老板最是喜欢,好像那些他在往生崖所见的一切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都有了出处。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他一遍又一遍默读这首诗,读到不时捏起茶盏的手沾上的那星点水汽将书页染shi,那人没来,茶水也凉了,老板起身往客栈外无字碑去看了看,人界已经天明,他便不再等,独自去了往生崖。
又过了十日,仍是没来,老板坐在往生崖界碑旁,望着浮云彩霞,眼眸清辉流转,喃喃道:“该是阳寿已尽。”
篱落每隔十日来一次,已经三年,纵他命中长寿,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难怪那日他愿告诉他名字,怕是自己也知道活不长,没法再来了。
一切又将回到三年前一样,一片无涯的死寂和他永生的使命。
“我来晚了,心中可有念我?”老板太过专注,才致篱落已经坐在他身边,他才发现。
“我道你死了。”老板依旧神色淡然,望进篱落深邃的眼眸。
“原来你数着我的死期呢,那必得日日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