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行春眼前一阵阵发晕,他用力喘着气,身上一紧一缩,时不时震颤一下。
灭顶的快.感着实冲击太大,这次终于让他成功地昏睡过去,丑时过后,一夜无梦。
-
邱行春出生在镇江边一座偏远的寺庙,不过,说这出生地倒也不大准确。
当时南边连年干旱,闹着有史以来最凶的一次饥荒,邱行春父母北迁避乱,他父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走了水路。日夜一刻不停歇地赶,又饥又累,还是没敌过命运无常。他可怜的生父在撑杆途中一撒手,带着长篙直直扎入水中,再也没浮上来。
最后只剩镇江水面有一叶孤舟往下游飘,瘦骨嶙峋又心神忧惧的孕妇躺在小舟中间,被江边金山寺的和尚拦了去。
当小沙弥们将这名妇人拖到岸边后才发现她早已气绝多时,立刻双手合十,低头,连念数声阿弥陀佛。
这一低头可正要紧,目光正对上妇人的腹部,一鼓一鼓,显然胎儿还活着。
于是请来师父做决定,师父又去请隔壁村子里的郎中帮忙。那郎中正值耳顺之年,一闻此事倒也不慌不忙,取了剪刀,火速赶来,就在江边将这妇人的肚子剖开取出婴儿。
已是昏夜,月光吐了漫天白,那婴儿不哭不闹没动静,浑身肤色布着青紫。一瞧已乏回天之力,了凡大师带着徒弟们齐声开始诵经念咒。
但那郎中倒也是个奇人,他拿来盏油灯细细观察,将婴儿倒着提起,猛叩背部。一下、两下……人们只见他神情严肃,手上稳重。
不需多时,那婴儿居然咳出一口污浊,随后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周围帮忙的村民、和尚都惊讶万分,忙称赞这名郎中是活神仙,能跟阎王爷手里抢人。于是这孩子的名便交给这位救命恩人来取。
姓?不知道。
这孩子一对父母姓氏不详,一众人将这郎中视为婴儿的再生父母,于是串掇着取了他的姓。
名?这好取。
郎中慢条斯理收了药箱,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江边的茂草。
“时令立春,月又圆满,化太白一句诗,便取行春罢。”
至此,这孩子的姓名便敲定了。
金山寺一角办了个学堂供这周边住着的童子们开蒙,邱行春从小在学堂长大,有天分,书念得十分厉害。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个中规中矩的性格,从小到大在心里念着金山寺和临江村的好,一门心思想要考取功名偿还这份恩情。
邱郎中的幼子与邱行春年龄相仿,一块儿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是那邱郎中的幺子与邱行春相比属实愚钝许多,光是个秀才就考了三回。不过邱行春也不急不躁,便陪着他一回又一回得考,直到两人都年满十八,邱郎中幺子终于有资格参加乡试,便一同结伴去临江城。
只是这繁华城景乱人眼,盘缠有余,那幺子便一猛子扎进销金窟里不出来。邱行春百般劝解不成,这也就有了梦里那段对话。
“行春,人人行乐须及春。”邱立仁对他如是说。
不过邱行春只记着邱立仁的声音,他那张脸长什么样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
被刺眼的阳光逼醒,天色正亮,辰时将过。
邱行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霎时间,昨夜的记忆山呼海啸般灌入脑海,冲击得他发昏。
“我……”张了张口,长于著文的他仿佛被谁偷去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低头一看,身上还赤.条着,更是不知所措。
牧丹瞧他这幅模样甚是有趣,扯出一旁与被子纠缠在一块儿的衣物丢在他身上。
邱行春只得连忙作揖道谢,那床铺是再也不敢待下去,爬起身躲在房间一角,顶着扫视的目光,哆哆嗦嗦地穿衣。直到正了衣冠,他才鼓起勇气与牧丹对话。
“小生邱行春,昨日之事荒唐,还多谢这位……”顿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牧丹艳美异常的的打扮和分明是男性的骨架,不知作何称呼,只得含糊过去。
“原来不只是个奇怪的小鬼,还是个文邹邹的小鬼。”牧丹笑着点评道。
“小鬼……”邱行春皱了眉,没人会喜欢这样无礼又不吉利的称呼,他按下心中的怒火,表面客客气气地回复,“还请教您为何一直唤在下为‘小鬼’。”
牧丹依旧那副懒散的模样,窝在榻上,长指抚弄着乌发:“我昨儿就说过了,你一身鬼气,不是小鬼又是什么?”
“空口无凭,还请……不要再开这等玩笑。”
环视这房间内饰,显然是个寻花问柳之地,再加上面前这人甚是古怪,邱行春不打算多留,欲拂袖离开。
“慢着。”牧丹依旧那副怏怏地样子窝在榻上,他姿势懒散,眼神却锐利。
“昨夜你欠了本座两件事,竟然就想这样坦然离开?”
还未等邱行春去细想是哪两件事,他便被眼前这惊奇一幕震得连步子也迈不开。
只见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