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两匹高马猝然撞在一起,仰天嘶鸣,马背上的人也被迫往后一仰。
萧归却犹不退却,瞬息之间,脚踩着马镫几乎腾空而起,凭着强大的臂力生生挽出一记枪花,寒光扫过堪堪扫过耶齐颊侧,一绺断发无声落下。
耶齐脸上当即挂了彩,血珠子冒了出来。
双方被迫退了几步,各自勒马停住,隔着漫天尘土对视着。
耶齐忍不住用手抹了把脸,骂了句:“他娘的!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打人不打脸吗?还讲不讲武德了?”
萧归负枪马上,目光寒冽,“那是对自己人。”
耶齐当即反驳,“我都投降了,也是自己人了,你这小皇帝怎么还下这么重的狠手?”
萧归冷笑道:“不久前你还要杀我相父,这么快就自己人了?看你这些兵马五花八门的,敢情是想要投效北燕不成,被赶出来了吧?”
他身后的军士哈哈大笑,可谓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耶齐带来的兵马的确参差不齐,一半身着北燕军甲,一半身着胡虏的皮毛毡草铠甲,前后明显分成两种不同的军队。
面对对方的耻笑,耶齐也不恼,扬声道:“北燕不是非我不可,大梁却是非我不可,你们中原人不是说良禽择木而栖么?敢问丞相,大梁有高树可栖么?”
萧归:“……”
这个小sao达子在说什么?想要投降大梁?
温无玦看了片刻,扶着车舆下来,缓缓走到耶齐面前。
他双手拢在汤婆子上,淡淡道:“大梁地大物博,区区梧桐树不在话下。但我怎么知道,将军是否是良禽呢?”
耶齐的目光紧紧盯着温无玦,但见他神色淡定,身上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说话轻声细语,却不容置疑。
简直太迷人了!
他哈哈一笑,“丞相,空口无凭,眼下不就有个机会可以让我表明忠心么?”
温无玦目光轻冷地抬了抬眼皮,“哦?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前方就是凉城。丞相秘密行军这么久,不可能不想拿下凉城吧?不如以此为礼,作为投效大梁的诚意,丞相以为如何?”
温无玦还没开口,萧归就冷笑道:“你说投效就投效?鬼信?”
耶齐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温无玦身上,他知道小皇帝说了不算。
眼下不答应,双方不可能善了。
温无玦几乎没有思虑,痛快地一点头,“好。”
萧归扭头看他,满脸不解。
耶齐也是一愣,他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快这么顺利地被温无玦接纳了。
他心中暗忖着,那个丞相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越是这么痛快地接纳,越是需要小心。
攻城前的一晚,双方兵马以两座小山峰之间的灌木丛为界线,各自休整。
温无玦点着一支微弱的烛光,摊开地图查看。
之前温伯与陆嘉去见宁王的时候,搞到一份城中的地图,虽与军事地图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关键地方,极为重要,城中武库的地点。
遗憾的是,图中没有武库的位置。
他叹了口气,正沉思着,忽然大帐的门帘一揭,萧归躬身进来了。
他大约是刚刚点兵完毕,嘴唇吹得干裂干裂的,进来就先灌了一大碗水。
然后,一屁股坐在温无玦身边,声音凉凉的,“相父为何要接受那厮的投降?”
温无玦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头也没抬,“他也算一员猛将,有何不可?”
萧归心里很别扭,尤其是那个耶齐看他相父的眼神,他敏锐地感到很不对劲。
“你不觉得他可能是诈降吗?”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明天攻城,是真是假,让他上去打一场就知道了不是?”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是天子,该有容人的气度。”
容你个头。
萧归在心里暗暗地骂,别开了脸,很是不爽。
他兀自气了半天,但旁边安安静静的,却见他相父正在专心致志地瞧着地图,压根都不知道他在生气。
萧归脸上一垮,正要寻衅,却见温无玦手中细瘦的蜡烛燃了的蜡油,正逶迤地往下流,眼看着要滴到他的手。
他蓦地伸手夺过蜡烛。
蜡油顺着烛身,滴到他的虎口上,刺得他一皱眉。
温无玦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下移,瞧见他被烫得通红的虎口,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奈何蜡油很快就干了,黏在了皮rou上,他只好用手指给他小心翼翼地抠下来。
他忍不住皱眉,“皇上出声提醒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萧归低头瞧着他修长的手指给自己抠蜡干,两人凑得很近,他身上的淡淡的味道飘过鼻尖。
他又心猿意马起来。
他蓦地想要时时刻刻都被蜡油烫着,然后让他相父满心满眼里只有自己。
萧归一扫适才心头的Yin霾,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