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六:“可不是,你说夫人会不会也想念主子做的饭菜?”
沈磡闭了闭眼,他之前致力于给顾长衣换花样做饭,会不会把他胃口养刁了,在外面都吃不好?
听说怀孕两个月后,孕吐反应会加强,顾长衣现在是不是正抱着哪棵树吐?
暗七一见主子又开始忧心,宽慰道:“ 主子,夫人有无涯境,不缺吃不缺穿,肯定比你现在过得好。”
暗六闻言举手:“我们的铺盖都被夫人一起卷走了,主子您放心,夫人是那种有借必有还的性子,一定会回来还我们的。”
暗五附和:“对啊,夫人虽然把镯子还给主子了,但是没还我们铺盖啊,这肯定是给自己留后路,顺理成章地回来。”
暗四:“我们到时候一定假装得非常惊喜!”
暗二也试图加入话题:“就算夫人无涯境的食物吃光了,我的铺盖里还有两斤酥油饼!”
暗七:“Cao,不会是三个月前我们出任务你买的那两斤吧?”
暗二:“……对。”
暗七:“你可闭嘴吧你。”
夫人能吃你那过期的玩意儿?
沈磡并没有被这群人安慰到,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象了一下,顾长衣在无涯境里翻箱倒柜,最后找出暗二被子里那两斤霉变的酥油饼,额头青筋一阵一阵跳动。
“以后不新鲜的玩意儿不准寄在那里。”
暗卫们点头称是。
说话间,暗三赶来,汇报到:“打听到通达山庄的消息!”
沈磡倏地转头:“说。”
暗三:“月前,有人在西边村里收购小麦,帮助村民把没法晒干的小麦全处理了。后来村民在收购凭证上看见一个红戳,写着通达山庄。结合小麦一夜运走的速度,应当就是夫人没错了。”
沈磡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离顾长衣如此近,那村里离这里只有二里地,若非赶路要紧,他不愿多花时间,他甚至可以过去看见顾长衣生活过的痕迹。
“还有没有别的?他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暗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夫人还放话,他跟明日楼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这是故意放话给他听的吧。
沈磡脸色一白,顾长衣这是……还在气头上。
他既没哄也没道歉,顾长衣当然不会消气。
沈磡就怕顾长衣气出病来,他按了按额头,道:“冒名顶替通达山庄出一批小麦,别让人盯着顾长衣手里那批堵他。休息够了,走吧。”
暗卫分了一个出去办事,其余人继续上路。
沈磡抵达西疆时,距离上次见到顾长衣,整整过了一月半。
巍峨的都护府标志高耸在城中,沈磡眯了眯这些天被风沙吹红的眼睛,喉咙发紧,眼眶酸涩。
一踏入西疆,暗三就送来了有人在大量采购水果的消息,西疆瓜果虽甜,普通办法运到京城几乎不可能,不用想就知道是顾长衣。
前一个月都在粗狂地赶路,到了这一刻,沈磡反倒谨慎起来,怕自己不小心就在哪条街上和顾长衣撞见,起了冲突。
沈磡一家客栈一家客栈找过去,几乎不费力就找到了顾长衣三人下榻的客栈。
暗卫悄悄落在屋顶上,像一片黑色的叶子。
赵沉和赵默同时察觉到屋顶有人,放下给顾公子准备的饭菜,关门关窗,分出一个人上屋顶查看情况。
暗七骤然出现,拦住赵默:“大哥,是自己人!”
赵默:放屁,我们的制服都不一样。
暗七哥俩好地搭住肩膀:“看看,你主子写的信。”
沈磡站在屋顶上,看见顾长衣出来的那一刻,心脏猛地一紧。
“瘦了。”
沈磡喃喃自语,两个字糅杂了无限心疼和自责。
下巴变尖了,肩膀变薄了,夏天的衣服更显得人脆弱而瘦削。
顾长衣似乎是朝里面摆了摆手,然后扶着一根主子,无声干呕了几下,一手不断摸着胸膛顺气。
待里面的人出来,顾长衣又跟没事人一样,道:“吃不下,你们吃吧。”
沈磡目光骤然缩了下,聚集在顾长衣微微有点弧度的小肚子上。
他看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弧度,和顾长衣纤细的身影,猛地眨了几下眼,把眼泪狠狠地逼回去。
顾长衣这么难受,却还是留下孩子了。
沈磡把屋顶上压瓦片的砖块握成了两半,把心里那股冲动压下,才没有立即冲出去抱住顾长衣。
不行……
再等等,不能见他。
沈磡闭了闭眼,他清晰地记得顾长衣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看见你,我可能气流产。
他不知道这里面气话的成分有多少,但他不能赌,顾长衣为了这个孩子受这么多苦,要是被他气到……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顾长衣说看见他会气流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