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希望没多久,被认为无理取闹、撒泼挑事,也好过让他听见那些恶意的揣度和诋毁。
解决完毕,夏牧为表歉意带徐青驰去了附近的星巴克,路上越是回想他方才那陌生的一面,越是感到好笑。
徐青驰推着自行车,没好气道:“顾客是上帝。”而后补了一句:“再说,我那是合理维权。”以图挽回形象。
夏牧配合地一点头。到了店里,夏牧让徐青驰先点,准备付款时,掏了一下口袋,右边没有换左边,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愣是没找着。
徐青驰慢半拍地想起此行的要事,掏出夏牧的手机递到他面前,“给。”
夏牧这下明白徐青驰为何一大早就出现在店里了,接过手机,有模有样地念起信奉上帝的基督教中的祷告词:“感谢主,阿门!”
徐青驰:“……”
付好单,拿了号,夏牧随徐青驰到门边等,“不止为这个,刚才也谢了。”
他都听到了?徐青驰心念电转,他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搜肠刮肚也就七零八落地拼凑出一句:“他们怕是不知道七八年前那个奇迹是谁创造的,虽然我也才……”又想到搬家那天,夏牧看见他一箱珍藏的游戏机,除了心痒地上手开玩,别无表示,“你倒是,啥都不说。”
“说啥?”夏牧不太在意地摆手,“我希望玩家能够记住的是我的游戏。”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也过去那么多年了吧,这回还不是……游戏机不比电脑和手机,失去有趣生动的游戏,也就无异于废铜烂铁,那玩家为什么还要购买?所以这回栽了一点也不冤,粗制滥造的软件搭上问题百出的硬件,真是烂锅配烂盖。”
徐青驰可算见识他这毒舌起来敌我不分的功力了,“最主要的难道不是法务部的过失么?年前发布会上介绍新品时的芯片,和最终使用的可不一致,因为和原供应商签订的协议存在漏洞,事到临头才被发现,虎头蛇尾地取消了合作!”
了解推测得还挺细致全面,夏牧无端地想。两家供应商的芯片性能差异较大,写好的程序在后来的芯片上运行有严重的卡顿,只能推翻重写,人手不足,时间不够,那就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夏牧一度起了厌倦的念头——“我为什么要做游戏?”
挣扎和苦楚不足为外人道。如今却有人替他打抱不平,这感觉新鲜又熨帖,或许他潜意识里一直在期待有天有这么个人出现吧——真心喜欢他的游戏,维护他为此付出的努力,那么能够选择来做游戏,实在太幸运,太值得了。
徐青驰见夏牧良久不说话,不由掂量起自己方才的语气,会不会严肃了点?
夏牧终于开口,避而不谈往昔种种,转而言道:“现在两个开发部,一个负责硬件,一个专攻软件,每人做自己最擅长的活儿,部门之间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样割裂和疏离,遇到紧急事件,也不至于一个部门几十号人孤军奋战,其实还挺好。”
“原先可能上午还在敲代码,下午就去装主机了。”追忆起鸡毛蒜皮的琐事,夏牧眼角眉梢露出一点恬淡的笑意,紧接着又跳了话题:“我们沈总农村出身、中专学历,这你大概就不知道了吧?”也不待徐青驰回答,轻轻呵了一声:“竞争对手拿着那点身世背景嚼舌根、做文章,也不见得能撼动几分他的威望,遑论抹杀他的能力了。”
之前被不明不白地被扣了一顶“讳莫如深”的帽子,夏牧索性就一次讲个明白,“至于刚才店里那出,他们说的也没全错,我当初被调至总部,靠的也不是什么实力,纯属运气好。我那时可不认得人,沈总来了也不知,只顾着趁午休时间捣弄工具箱中的零件,拼接成奇形怪状的模型。许是画风过于标新立异,给前来视察的沈总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三开发部又正好有位置空缺,便误打误撞地把我调了过去。”
徐青驰目瞪口呆地听他散漫的发言:“我没办法只能捡起才学了个头的C语言、数据结构……我自己怎么样不打紧,但沈总他老人家英名一世,我总不能让他晚节不保,糊涂一时——慧眼识草包就发生在我身上吧。”
而后,他总算说了点能听的话:“售后服务中心是最接近顾客的地方之一,我刚来这边工作时,经常接到小朋友的来电,话还说不利索,却十分兴奋地分享他在游戏中的发现、花多长时间便通关了。将这些信息反馈上去后,开发部升级游戏时会适当增设关卡、加大难度。”
“太容易的游戏通关了也没多少成就感,当然,太复杂的又会让玩家产生挫败感。两种极端都会大大降低游戏的吸引力。这个道理简单,不过越是简单,就越可能被忽视。现在乐玩出品的游戏绝大多数至少都有两种难度模式。”
徐青驰回想了一下,“最早有多种难度模式的好像就是……”
“记性挺好。”夏牧嘴角上翘,眼里浮起细碎的光。那款游戏,玩家可以在一开始选择道具,让游戏小人穿上铠甲,不怕怪兽攻击,或是长出翅膀,不会掉入悬崖。听起来很轻松,实现过程却没那么容易,编码还是小事,最麻烦的是游戏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