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城市是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路面硬化程度高,带来一系列排涝泄洪问题。莲城的排涝设施体系不全、基础薄弱,海绵城市试点工程未来得及落地,徐青驰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淹了。
八点三刻,视频会议开始,房间里信号不好,时断时续,徐青驰将笔记本搬到客厅,夏牧平时周末本就起得不早,这会儿病了估计能一觉睡到中午。
然而他想岔了,正激烈地讨论如何压低造价,病号同志的房门“咔哒”一声被从内侧打开,徐青驰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这一望,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冲动,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建设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堪堪瞥见夏牧恢复正常的脸色便迅速地低下了头,幅度之大,险些扭了脖子,生动诠释何为做贼心虚和欲盖弥彰。
这诡异莫名的动作一清二楚地落入夏牧眼中,刚想调侃几句,良心“作祟”,思及昨日,硬是把话憋了回去,转而言道:“早,昨天谢了。”
“烧退了?”
“嗯。”见徐青驰目光不离屏幕,夏牧没再打扰他,径自去卫生间洗漱。
干净剔透的镜子映出他一身滑稽的打扮,夏牧差点将漱口水全喷出来,睡衣睡裤不是一套,衣服的扣子系错了好几个。
脑子真是烧坏了。不对,衣服是他自己换的吗?零星的几个模糊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下直接呛到了,夏牧扶着洗手台咳了个惊天动地,顺过气来,古怪地想:对方性别男,爱好女,他别扭个什么劲儿?
夏牧的烧来得凶去得也快,就像这次的台风。竞标之日转眼如期而至,迎来了台风过境后的第一个晴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夏牧提前调试好设备,连上总部,竞标开始后,便退到一旁。受邀请的五家设计公司按照抽签顺序依次进场展示和解说设计方案。智新建筑设计事务所是最后一家,之前已有巧妙的构思和Jing彩的演讲,不知道他们的表现会怎样,应该不至于差,徐青驰这周每天回得很晚,夜里有时还在和人商讨争辩,但相似的创意,总是在第一眼的时候是最惊艳的。
徐青驰拿着翻页笔走到投影幕布边,夏牧这才注意到是他来汇报。
没有讲稿,没用话筒,徐青驰的汇报主次分明、清晰有力。
那句“我想尽可能地把方案做好”绝非虚言,夏牧突然想到某天他曾说:“我们做的是运用所学的知识,从客户的角度出发,在有限的空间、时间和成本的压力下,开创出实用和美学二者并重的全新空间。”
汇报结束,夏牧不由跟着抬手鼓掌。掌声落下,在座的专家和主管开始发难,直播视频中的沈总也步步紧逼,徐青驰和同事配合默契,对答如流,游刃有余。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徐青驰骤然抬眼,带着不张扬的满足和自信。
夏牧近乎冷静而克制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完了。
情根误种,从此万劫不复。
徐青驰想起表弟莫文愈是学心理学的,尴尬的糗事发生后自我消化不良,准备旁敲侧击地问问他的参考意见。“文愈,你说异性恋可能对同性产生性冲动吗?”
莫文愈不解,“哥,你打给我就为了这个问题?你问这做啥?”
徐青驰“无中生友”:“我有个朋友,他之前偶然碰到了同性半裸的身体,然后就……”
莫文愈沉默了一会儿,说:“很早之前美国某性学家的一项研究中,36%的受访男性表示自己至少有过一次同性性行为。”而后话锋一转,微妙地问:“你怎么会碰到其他男性,而且还是半裸的身体的?”
“我那是……不是,我说了是我朋友。” 徐青驰险些咬了舌头。
莫文愈一时没有说话,气氛就这么僵住了。良久,他问:“你那朋友压抑久了吧,小黄文和小黄片需要吗?”
徐青驰:“……”
竞标次日,结果出来了。工作群被大家庆祝欢呼的消息刷屏。徐青驰在群里发了一串撒彩带的表情,忽然看到夏牧的微信头像弹到了最上方,右上角的红圈里有个阿拉伯数字“3”——
“祝贺啊!”
“晚上有空吗?”
“没事的话,我请你去喝一杯。”
夏牧这回没带他去舒悦的日落印象,江滨公园碰头后,随便在江滨路上找了一家沙县小吃,点了两笼蒸饺和几盘下酒菜,再叫老板拿一打啤酒。
“来,先干一杯,恭喜!你们的方案造价上的优势太大了。”
考虑到谢思韵说的半年度报表各项指标不理想以及不知道会造成多大损失的产品召回,徐青驰拉着同事在建材选择上Jing挑细琢、Jing打细算,改了好几稿造价概算,挖空心思、竭尽可能地压低装修成本。
“你们云鹤路上的门店位于东南区,新门店位于西北区,恰好是对角线,是为了尽可能地错开辐射范围,提高顾客前往门店的便捷性。”说的是推测,但徐青驰的语气基本是肯定的。
夏牧没有否认,打了个响指,“Bingo!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