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所有事情都能在预想中稳步进行,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危险了。
第二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
按照计划,永安上盥洗室假装要逃走,吸引大院里所有士兵们的注意力,何小姐趁机切断电源,整个别墅陷入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盏油灯微弱的光被暴雨隐匿。
士兵不敢轻易开枪,shi蕴的雨水同黑夜混杂,连同急骤的水声与间或的雷声混淆视听。
这对永安有利,也有弊。
他甩开士兵,从后院借力攀爬上别墅二楼,回到房间脱了shi透的裙子,换上了柜子里那身西装。
院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何小姐在房间焦急地等着他,看到从阳台越过来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何淑欢快地奔向永安,“你没受伤吧?”等她看清楚时,面露疑惑,“你怎么……”
永安把打shi的头发撩上去,露出额头,“稍微伪装一下。”
何淑想问他他的头发是怎么剪短的,眼前的人已经快步走进了房间。
永安刷刷几下把被单撕成一条一条,绑在一起,用力扯了扯,很牢固。
“等会把这一头绑你腰上,另外一头绑阳台上,我掌着你下去,怎么样?”
永安没得到回应,他抬头看向何淑,她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他,呆呆的,像在走神,永安以为她害怕,“别怕,我拉着绳子,你不会掉下去的。”
“何小姐?”
“啊……哦。”
何淑看着眼前这个伪装成男人的人,耳朵里什么都没听到,她只抓到一句话的尾巴,无意识回应一声,等永安走近自己,触感从腰上传来,好似才终于回过神来。
对方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对方胸腔的起伏,闻到沾染的雨汽味,看到水珠划过喉结。
永安绑了三四圈,问她紧不紧,看何淑还是木木的,摸摸她头顶,“怎么了?”
何淑眼睛正对着滚动的喉结,“你好高哦……”
永安愣了愣,笑了,“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学习舞蹈吧,手啊脚啊的,都是硬生生掰长的。”
她不知道他是男的,所以会觉得他高,他对上程枢意那些男人的时候,总得仰望他们,他很少体验这种感觉,以这种能够保护别人的姿态。
猝不及防喉结被人刮了刮,shi热的呼吸喷洒在喉间,“还有哦,你好瘦啊,你的喉结很明显呢,你的胸……”
永安猛地抓住那只手,又松开,咽了咽口水,“……先走吧。”
不怪她,永安真的很敏感,人妹子不知道他是男的,孤男寡女的,再待下去,做出些什么动作,他可能就要起立了。
他先把何淑吊下楼,房间外有拍门声,那群士兵发现不对劲,来找人了。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士兵踹开门时,房间已空无一人。
何淑带着永安抄小门离开何公馆,事情到此本该是顺利的,巷子里突然响起枪声。
看来他们被发现了。
到一条岔道的时候,永安指着一条巷子,“分开跑,快!”
何淑有些犹豫,她不想和他分开。
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永安有些着急,“他们跟上来了,你快走,去找程枢意, 走!”
“你呢?”何淑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能有事,我会在程公馆等你,我要看到完整的你。”
何淑眼睛红了,永安看不得女孩子哭,他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没底,他不是主角,没有金手指,他无法保证自己的生死,可是两个人的话,不做点什么,可能两个人都走不了。
士兵看见了一片衣角,追去了永安跑走的那条巷子。
他们已经请示了长官,违令者直接射杀,巷子里枪声此起彼伏。
仔细听,好像从两个方向传来。
永安担心起何淑,下一秒,大腿便中弹倒下。
他拖着剧痛的左腿,往前爬,又是几声枪响,却没有打在他身上。
恍惚间,他被翻过身,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有个人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没死?啧。”
……啧什么啧,你再扒拉我,马上死给你看。
永安被拉着起来,那人架着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耗尽了Jing力,又中了弹,眼前一黑,头一歪,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想要不算了吧,这个世界实在吃力不讨好,早死早脱离。
可是活着不容易,死居然也不容易,他再醒过来时,熟悉的绑架感令他无言以对。
他又双叒叕被绑架了。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哦,确实是一个没有王法,没有天理的世界。
他沙哑着嗓子,“有人么?”
……
好吧,没人。
他很想说,不用绑着他,他腿上被枪打了个血窟窿,站都站不起来,肯定是不会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