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氛围有点微妙。
坐在永安身边的男人一言不发,自他上车起程枢意就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永安心里有些许惴惴不安,事出反常,照理说像程枢意这样有头有脸的商人参加的酒会都是上层社会用来交际的,带一个无名无姓的仆从出席实在是不合礼仪,况且连他都知道程枢意对朱家小姐有追求之意,程枢意怎么会叫他作为女伴出席。
永安不会自信的以为是因为有过了肌肤之亲所以男人是要对他负责,毕竟这个时代,这样的上层人物,怎么会有这种思想,而且……永安悄悄瞥了瞥男人,坐那儿生人勿近的样子,甚至还不如发生关系以前,以前起码是对他很温和的。
在生气吗,怪自己酒后乱性,还是怪他没有推阻反而迎合的放荡?
不应该啊,不至于吧……
难道是!永安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程枢意该不会是在朱小姐那碰了壁,没邀请到人家,正生闷气呢,于是把无辜的他当做工具人去醋一醋朱小姐。
对!肯定就是这样!永安突然有点可怜程枢意,这样的男人也会求爱失败,不过兄弟啊,追女孩儿不是这么追的,不去表达自己的心意反而做出些加深误会的事情那妥妥的火上浇油啊,唉。
永安沉浸在无尽的想象中,心里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到车子停在闪着绚丽光彩的“百乐门”前时,又开始紧张起来。
百乐门诶,这种往来尽是达官显贵的大场合,看来朱小姐把程枢意气得不轻,唉,恋爱中的人呐,就是这么毛躁,情绪上来了什么都不考虑了,爱的时候比生身父母还要爱,恨的时候比灭族仇人还要恨。
迎宾跑过来替永安打开车门,搀着永安下了车。
“谢谢。”永安对着这个半大的小伙子笑了笑。
“不,不用谢。”迎宾麦色而稚气未消的脸上浮现一抹红。
看着年纪应该不过是上高中的孩子,十五六岁就开始为生活忙累,永安觉得这孩子可爱也可怜,悄悄摘了右手戴的白金镯子,塞到迎宾手心,凑近了点捏了嗓子低声道:“给你的小费,犒劳犒劳自己吧。”
好近……左耳朵里飘进去的话又从右耳朵里飘出来,迎宾眼前只有一片雪白的侧颈,他嗅到了一缕幽香,转瞬即逝。
腰侧握上来一只阔掌,永安疑惑地回过头,程枢意揽过他的身躯,温柔地为他整理好坎肩,撩过一缕发丝别在永安耳后,唇角轻扬,这个男人贯有的柔情,“今天很漂亮。”
永安眨眨眼,心道当然了,女仆可是折腾了他三个多小时,看看这浓密的假睫毛,也许一不注意就变成蝴蝶飞走了呢。
“进去吧。”程枢意屈肘示意永安挽着他。
果然温柔是做给某人看的,在车上对他冷若冰霜,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好像多喜欢他似的。
“哟,程大老板来了。”还未走几步,一个中年男人迎上前来,见挽着程枢意的永安,审视的眼神从头到脚走了个来回,“程大老板又得佳人喽!”
永安最讨厌别人这样上下打量他了,好像他是个物品一样,他暗暗生闷气,手上突然一热,男人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安抚似的捏了捏。
程枢意面上依旧是春风拂面般和煦,他边走边说,“你家何老板又在哪儿猫着瞧呢?”
“程老板你这就冤枉了我家老板”中年男人上前为程枢意带路,“这不是刚儿请到了红玫瑰小姐,坐下来喝了杯,诺,就在那儿呢。”
永安顺着中年男人指尖看过去,一个身着艳红旗袍的美貌女子优雅地持扇半掩着红唇,正同一个帅气的男人交谈。
红玫瑰,百乐门的头牌,上海滩最夺目的女人,头牌每三年会有一换,如今这位,是历任红玫瑰中最耀眼而最受追捧的,她只是坐在那儿,就成了难以忘却的风景,何况,她还有那样天赐般婉转的歌喉。
似乎是感受到一股直勾勾的眼神,红玫瑰小姐轻轻扭过头来,朝着程枢意与永安微笑以示礼貌。
那种美是透出来的成熟端庄,红唇微勾能摄取男人的魂魄。
永安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他现在就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慌张地躲开眼神的触碰。
“枢意啊,好久没见了,来来,坐下喝一杯。”何家益招招手,“这宋家可真是出手阔绰,办个酒会把整个百乐门给包了下来。 ”
他喝了口酒,微醺的眼神落到永安身上,他朝程枢意努努嘴,笑得痞气十足,“不介绍介绍?”
程枢意入座:“不过一个仆从而已。”
何家益笑骂:“你他妈尽放屁,哪儿的仆从能长这样?就他妈你程枢意的仆从都是天仙是吧。”
“家益,注意点言辞。”程枢意面色不变。
何家益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老东西死了,谁也管不着我!”
“说起这个,何叔刚走,家益你还是收敛点,这种场合少参与,免得叫人暗害”程枢意意味深长地看着酒Jing上头的何家益,“如今多少人暗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