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问我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困。
我正好在打上车后的第七个哈欠,被抓个正着,只能把罪责推给无辜的床榻:“……不习惯。”
一早天还暗着,景初就把我给叫醒了。彼时我手臂搭在他腰上,一只腿跨在他身上,人靠在他胸口,将他整个人压得死死的,是一副挣扎不开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黏黏糊糊拉扯了一会儿,踢着被子闹腾许久,我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来,滚回自己房间。将整洁的床铺弄乱后,说什么也睡不着了,把昨天没看完的《墨仙》一口气翻完,才到了装模作样起床的恰当时间。
皇兄将歪倒在车厢内的我扶端正坐好:“那可不妙,今天还要辛苦你来着。”
“何事?”皇兄从来有一说一毫不夸大,听他说不妙,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褚连川,”他同我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昨天刚到祁城,我有事在身,你抽空去招呼一下。”
着实不妙。
我点头应下,随口扯开话题:“你昨天和皇叔聊什么了,这么久?”
他闭了闭双目:“你可知堂兄为何没来?”
……景初昨天说,是因为要监管花月郡新政抽不开身。
见我愣然,皇兄叹了口气:“知你的心思,兹事体大,我不敢断言。总之,他被皇叔禁足了,至于具体原因……你可以问问褚连川。”
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条理清晰,看起来温吞沉稳,其实是心性被磨得沉淀。说这话时他语气疲惫,将我的追问一字不落全堵在了喉咙眼,只能压下满心疑虑将探究推迟到褚连川那里去。
话虽如此,直问是不可能的。
说来景初未必不知情,那他当时骤然冷淡的神色,除开我失礼的原因,或许另有隐情……
褚连川那狐狸来祁城的名头是献宝。
听闻越山来使,他特意请诏父皇回来看这场热闹。我问他什么奇珍值他亲自押送,他笑得讳莫如深:“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两坛佳酿下去,招了:“就是只雪虎而已。”
表面上说着听闻越山王喜异兽,恰投其所好,有来有往展自家风范,实际上,他大概只是想来玩。他可是什么热闹都爱凑的典范。
“哪儿抓的?”
“你猜?”
“花月郡?”
“有病就治,莫要讳疾忌医,”他闷了一大碗酒,“你是不是爱而不得憋魔怔了,看啥都要跟堂兄挂钩?”
我呵呵一笑。
“是只崽子,猎场救的,”他虚虚比划了一下,“天生如此,也算万里挑一了吧,本来只是看它稀奇,养了几天后发现还挺漂亮。”
那么小啊……听起来是怪招人爱。
“你最近可有空闲?”他问道。
“不算太忙。”我斟酌了一下。
“那好,赶紧带我到处玩玩,”他只当没听懂我的意思,“太久没来,我都不熟悉这里了,东三街的馆子可都安在?”
我一个人上街都很难低调,何况带了个丝毫不知收敛的桃花Jing。他比我张扬多了,甚至毫不介意对街上大胆的姑娘抛媚眼,四处拈花惹草。
这番行径让我特意低调的装扮完全泡了汤,他偏偏还有意激怒我,比如帮我挡下一个姑娘的目光时笑意yinyin:“家弟怯生,姑娘见笑了。”
我不怯生,我只是嫌丢脸。
好不容易在包厢安坐,我以为他能消停点了,结果这厮开始打探我的近况。
“听说你最近在柳州抓了只耗子,不错嘛。”他吹着茶里的浮沫。
“歪打正着。”我整次南巡只干了寥寥几件实事,他说的这件放在以前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小事。那家伙有点小聪明在身,治理还算有方,只是多年来乘间抵隙中饱私囊,恰好撞上了正愁无功可报的我。不得不承认,我还学到了几手小妙招。
可能因为我过得实在太悠哉,很少做正事,父皇颇有几分欣慰,多夸了我好几句——不过都是御书房里的闲谈,听过且忘吧。
“那……”他不问这个了,转而挑了个我更不想答的,“你那小情儿呢,找到了没?可别冤枉我,他真没给我寄信。”
“知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又心痒了。没了皇兄,我似乎没有拜会皇叔的理由。
“怎么,被他甩了?”见我面色不悦,褚连川幸灾乐祸。
“没、有。”
昨天还盖了同一床被子呢,甩什么甩。他尽不盼点好的。
“你也是个人才,”他啧啧长叹,“你是真不准备追堂兄,一门心思喜欢那小情儿了?”
听他提起堂兄,我的双睫垂低了些,不答。
“也是,”他帮我找好了理由,“写信信不回,见人人不见,上次我能帮你搭个线,下次该怎么办呢?”至此停顿片刻,话锋一转,“皇兄应给没舍得告诉你,他到底为什么没来。”
我霎时一凛。
“我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