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晏愉快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他知道自己有病,心理问题十分严重,他任由自己躲回房间,窝在被子里哭泣。
隔日,苏梓晏双眼微微有些浮肿,苏友群看到了却故意忽视。反而是万荣,他关心地问苏梓晏是不是睡眠不足。
“如果是长期失眠,我以前照顾我爷爷的时候了解到一些食疗方子,拿了工钱我就会给爷爷补一下,梓晏哥您需要的话我会帮您准备的。”万荣是真心对苏梓晏好,而苏梓晏……
“不用忙了,灵感来了熬夜画画是会这样。”苏梓晏淡漠地回道。
万荣见苏友群事不关己地自顾自吃饭,便点点头,咽下心里的疑惑。
饭后万荣去了附近的出租公寓,苏友群则带着苏梓晏前往车站。
乘坐高铁也就三四个小时,两人在中午时分到达隔壁市,他们的父亲亲自过来迎接。
在苏友群如今的记忆中,他的父亲依旧高大挺拔,母亲沈沁心也应仍是父亲心中的唯一、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然而在看到父亲略有些佝偻的腰背和斑白的两鬓时,苏友群不禁感慨父亲老得太快了。不过才五十出头的人而已,就已如此憔悴。
苏梓晏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衬衫、深蓝牛仔裤和黑白运动鞋,一眼看去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由于长得俊秀加上淡漠的神情,为他疏离的气质增添了一抹傲慢的“仙气”,他哥则正经地穿着黑色西装,头发还只是长了毛茸茸的一层,完全是公司工作人的打扮。
“唉,好几年不见了,都快认不出来了!”苏国堃迎上两个变化极大的儿子,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抱住了兄弟俩。
“爸,您节哀。”先开口的反而是苏梓晏,他声音温柔,略带伤感,从父亲怀里出来之后,还给了父亲一个苦涩的微笑。
苏友群眉头一蹙,打消因弟弟的表现过于乖巧而涌上心头的不安,严肃地对父亲说:“爸,阿姨葬礼的具体流程我们到酒店再详细说吧。”
苏国堃这些年对自己儿子们的情况根本不了解,上次见到儿子们还是在五年前,他携苏梓晏的母亲王氏到这个城市来之前,曾带着王氏到兄弟俩住的地方去。
那时候苏友群和弟弟的关系还没那么僵,苏梓晏的长相比现在更稚嫩一些,但他脾气就那么差,对待自己的生母可以用“形同陌路”来形容。当时苏梓晏找了个匪夷所思的借口拒绝探望母亲:“看她受折磨的样子我很心痛,心痛到什么事都不想做,为了不影响我学习,还是等我毕业再看她吧。”
“唉……梓晏越长越像他妈妈了……”苏国堃坐在副驾驶上感慨道。
坐在后座的苏梓晏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在他身边的苏友群却能听到他牙齿在口腔内互咬的喀喀声。
“你们是要到皇廷么?”苏国堃问。
“对。”苏梓晏微笑着应道。苏友群本想在方便联络父亲的酒店住,不论星级。而这家皇廷是五星级酒店,要价高昂。
“顺便一起吃个中饭吧。”苏国堃给两个孩子安排道。
兄弟俩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苏友群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垂头玩手机的苏梓晏,心里暗想弟弟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自己的父亲。
苏梓晏这趟来,表现出的另一面令苏友群咋舌。苏梓晏没有撒娇,也没有发脾气,他很正常地说话做事,在苏国堃问兄弟俩吃点什么的时候,苏梓晏等哥哥说完全听父亲安排之后也礼貌地点头表示随便吃点就好,并强调不劳父亲破费。
苏梓晏很清楚怎样才能骗人为自己付出,他在父亲面前装得乖巧腼腆,父亲问一句他答一句,言语得体,不卑不亢,一边还抽空劝父亲多吃点,弄得苏友群反而才像是原本与父亲生疏的次子。
两个老婆分别在不同地方下葬,苏国堃的身后事将在何处完成,会直接体现他对哪一任妻子的感情。原配早逝,苏国堃又一直在外谈生意,因此大多数人认为苏国堃是单身,其实他早年不回家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被原配妻子沈沁心娘家的人指手画脚。毕竟苏国堃是入赘的,姓氏改随沈沁心的父亲,而沈沁心是随母姓。
一直到吃完饭,苏梓晏都没有与苏国堃撕破脸皮,三人回到酒店楼上的房间,说起葬礼的流程:老早就得起床先进行遗体告别,然后送到火葬场火化,接着捧上骨灰盒去墓园那边安葬,最后再进行一次告别,要忙整整一天,回程的票肯定是没有了,只能次日再回去。
苏梓晏全程表现得很平静,送走苏国堃后,他才暴露原形。
“屁事儿真多,好在今晚吃的还算不错,明天中午要自己准备干粮了,还不能多喝水……真麻烦。”
苏友群并未调侃弟弟这个双面派,他问弟弟是否需要午睡,苏梓晏拒绝道:“我要出去收集绘画素材,放你一个人在酒店又不安全,你跟我一起走吧。”
苏友群哭笑不得:“没事,你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他原以为苏梓晏不会打破自己的计划,没想到苏梓晏一声不吭地在沙发上坐下,若无其事地翘腿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