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群穿着运动服绕着小区外围跑步,一边跑一边走神,万荣跟在他身边,小心他的前后左右。
“小万,你是在躲着梓晏么?”
苏友群突然开口说话吓到了万荣。他下意识摇头,尬笑着说:“没,我怎么会躲着梓晏哥呢?”
“我感觉得到你的小心思。他一定是跟你说了不少让你难堪的话。”苏友群在石凳上坐下,把脚踝架在大腿上,轻轻揉捏自己的腿肚子,对万荣说:“来,坐下聊聊吧。”
万荣乖顺地应了一声,在苏友群身边坐下。
苏友群四顾无人,便开口问万荣那些较为私密的问题:“他跟你说了什么?是拿你不小心看到我们的隐私来为难你么?”
提及隐私,万荣回想起自己与苏友群结缘的理由,那是在一次民间组织的扶贫活动上。活动组织者跟县委会说找几个符合条件的人来接受扶贫资助,这事不要声张,偷偷地进行就可以了。于是万荣以符合“家庭收入几乎为零、生活刻苦为人勤恳温和、在校成绩优秀”的条件,成为资助对象。那是一帮一的资助,苏友群带着物资亲自拜访万荣的住所。
读完义务教育规定到初中毕业的九年之后万荣才十七岁,他还未成年没法出去工作,所幸附近的工地工头可怜他,将他介绍去当室内装修的学徒工,万荣在这一行里干了半年多,由于勤奋好学耐心细致而颇受师傅赏识,每天能跟拿工钱过日子的民工大哥们捡一些吃的回家,然后每两个星期在福利社领取救济粮,吃食也不至于太差,只是没钱治疗他的爷爷。
万荣初见苏友群便感觉这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大哥,苏友群穿着一身价值三百以内的衣服过来,要不说他是个富翁,完全看不出他身家千万。苏友群提着米和新鲜的蔬菜rou蛋来访,这在乡里其实也不算特别贵重到吃不起的地步。他表达自己诚意的方式不是用金钱,而是给予他人所需要的物资,额外带来的还有一条新鲜的海鱼以及一台价值两千的平民款手机。
早在苏友群拜访之前,万荣就接到过县委会工作人员的口信,他找赤脚大夫拿了些止疼的药给爷爷喂下,假装两人的生活过得不至于捉襟见肘。
苏友群进屋后并未环顾四周,似乎并不关心爷孙俩住的地方是否狭小肮脏,只有一个小院一间客厅兼卧室和一个厨房的居所对他来说并不稀奇,他面上挂着温暖的微笑,径直向老人走去,亲切地握着他的手,温声细语地说了些关心的话,告诉老人自己将资助他的孙子去补上高中。
老人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支开孙子后将万荣托付给了苏友群。
“要是能让小荣将来出人头地,我们万家,这辈子都会把您当恩人!救命的恩人!”老人浑浊的眼里蓄满泪水,激动地恳求苏友群帮帮自己的孙子万荣,想苏友群夸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夸他学习优秀,夸他勤俭自强。
苏友群并未直接给钱,而是通过医院那边,请来专家出诊,在得知老人已经无望治愈之后,请医生开一些能够减轻疼痛的药物给老人合法使用。
万荣在知道自己有机会重返校园的时候是欣喜若狂的,他对苏友群千恩万谢,同时对自己的担忧欲言又止。
苏友群有着洞察他人心意的能力,他体贴地对万荣说:“我知道你的顾虑,给你安排的学校肯定会是符合你能力的学校,而你呢,只要本身资质好,什么时候去上学,都没问题。有需要再联系我吧。”
万荣虽贫但不至于困,他只是想好好照顾爷爷,回报爷爷小时候养育他的恩情,为爷爷送终后再为自己的人生做规划。
爷爷过世后,万荣在居委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完成了爷爷的葬礼,给苏友群打电话时却听到苏友群不幸发生意外的消息。质朴的万荣想起自己在村子里的风评:人们说他克死爸妈,母亲那边的亲戚不要他,就连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爷爷,也因当年为了从河里救出溺水的孙子而落下病根……以及他的朋友不幸身染重病而亡,养的鸡仔总是被老鼠咬死等等不论是否与他有关都要他承担责任的不幸。
愧疚难当的万荣主动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没事的,何先生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过去照顾苏先生!”万荣当时完全是出于自愿,他打消了自己回去上学的念头,在苏友群的挚友何东生的安排下住在医院,Jing心照顾了苏友群两个月,期间何东生遵循苏友群的意愿,还劝万荣参与了自考高中的升学考试。
万荣同苏友群接触过几次后便对苏友群产生了尊敬与信赖之心,苏友群确实是个很好的倾述对象,万荣虽说是个隐忍坚强的少年,可有时候压力过大,也会忍不住把自己的苦和累说给苏友群听。苏友群对他就像是对待弟弟一样耐心,据说苏友群对谁都这样友好。
万荣并未因为看到苏友群和苏梓晏的私密事就对苏友群产生消极的想法,那两个月里他Jing心照顾苏友群的时候也没少看苏友群的身体。
“那个……梓晏哥真的什么都没说……”万荣决定为苏梓晏隐瞒他挑逗和捉弄自己的行为。
苏友群摆手,颔首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