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这几天的活不少,他觉得这是杰西卡特意给他安排的。特纳早早就送完货,在酒馆里打下手,他却还在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
送货时他没有图快从近道走,反正他的活很多,那送得慢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
他特地往一些公寓楼多的地方绕道,他现在手里有了一笔小钱,于是想着换个好一点的房子——至少不能离厕所太远。
他想念自己还是个有钱人时的屋子,什么都有,干净又整洁(之后的脏乱是他的问题,而不是房子本身)。
不过海蒂不太乐意。虽然她没有反对,但她显然对于离开那个小屋子很不舍。她还在想她不知所终的母亲,指望那个女人能回来找她。
哈德森没和她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他还是原来的想法,没必要再和海蒂吵架。
他愿意搬新家也带上海蒂已经足够慷慨,她不愿意的话,那就继续回去睡地窖吧。
他一直觉得现在这个屋子的地窖,没准就被前几任租客当作可以便宜解决排泄问题的场所,不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下面会那么臭。
说实话,他曾经还想过把地窖悄悄租出去,这样又是一笔收入,但一想到有人会从床下爬出来又爬进去,每次还会带出一阵臭气,他就打消了念头,这个主意还是等他穷到吃不上饭了再说吧。
好在海蒂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她最近的兴趣是打听之前女尸案的进展。
哈德森和她聊天时说起了他的发现,海蒂听着他的描述,隐约也想起了送雏ji回ji院的路上遇到的ji女与嫖客。
能记住这两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记性有多么好,而是因为当时小半个街的人都在看那两人的笑话。
更何况这个ji女年纪看上去可真不小(虽然她实际年龄不到四十,但皮rou下垂得厉害,头上生出白发,就算有人说她已经有了孙女也不会令人太过惊讶),手上还有那么明显、狰狞的疤痕。
海蒂对于哈德森“我觉得是她,但我不确定”的说法十分不满,她觉得心痒难耐,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甚至想去冒出了去狎亵巷看一看那个女人是否还活着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打消了,她真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海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她并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不一样。
小汤米是病死的,米娅是被马车撞死的,马修是被他们老大打死的……还有很多人死了,但他们的死都有原因,清清楚楚,这个女人的死因却不为人知,而且自己还见过她。
海蒂有时候会走神,脑袋里塞满了“是不是她”“为什么要杀她”“谁杀了她”之类的问题,因此总是在缝衣裳时出错,罗布对她频频走神非常不满,她挨了好几次打。
也正因为她一直关注这个案子的消息,并在得到新消息后马上和哈德森分享,哈德森听了许多案件的最新进展。
昨天晚上海蒂刚告诉他,死者的身份确定了,的确是那个ji女,而那天和她争吵的嫖客有重大作案嫌疑,警察现在正四处搜寻嫖客的下落。
快点把人抓到结案吧,哈德森心想,否则他还要继续听海蒂念叨这个案子,他真不想一回到家就听那些让人心情恶劣的猜测。
他百无聊赖地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买主家的男仆收到货后进屋取钱还没回来,哈德森就左右观察着路两旁的房屋。
这里是有钱人和有体面工作之人混居的区域,和一些安静的、全是大房子的地段相比,此处更显嘈杂,但比起穷人聚集的地方,这里称得上是清静了。
不过哈德森喜欢这样恰到好处的热闹,道路宽敞,商店林立,也不必担心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抢劫……他的目光突然定住。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拥有一双翠绿眼眸的俊美男人正托腮望向他,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直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被他观望的人会注意到他的视线。
见鬼,哈德森在心中骂道。顺带一提,哪怕哈德森觉得看到他就像看到狗屎,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班用那种姿势观察他的时候,别有一种悠闲狡黠的风情。
抛掉偏见和过去,哈德森十分喜欢他这一类的长相,矜贵且克制,却有一双能传达出不安分信号的眼睛,不动声色诱惑飞蛾朝他扑来。
明明是个从yIn窝里爬出来的垃圾,却长了一张上等人气质的脸,真是可笑。
哈德森往买家的屋子看了几眼,没看到男仆的身影,他想了想,叼着烟斗,双手插兜,像个混迹街道多年的老油条一样晃晃悠悠地走到班面前:“好久不见,现在该叫你什么?哦,我想起来了,理查森先生。”
他的表情做作极了,现摆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又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表明自己想起来了。
“我觉得奥斯顿.弗莱明这个名字很不错,听上去像一个出身良好,受过教育,从事……你觉得更像律师还是学者?”班拿哈德森的新名字接过话题,好像真的在和朋友聊着一些不重要也没意义,却能打发时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