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静了。围观的人还在大笑大闹,柏青岑却卡顿了,场子中央这块空地像是与周围分割开来,划分出极致的的热闹与死寂。
沈知砚?
柏青岑呼吸瞬息滞缓。这是刚刚那个——在416房间打扫卫生的“服务生”……也是在学校里被人找麻烦的那个男生。沈知砚在年级里太出名了,托蒋胜矾、石鹏辉的福,没人不知道高二四班有个倒霉男生是全学校学生的沙袋,谁愿意打就打,打了不仅不被报复,还能因此得福,混进蒋、石两人的社交圈。沈知砚就是他们攀附权贵的垫脚石。
柏青岑从不八卦学校里那群人的兴风作浪,只知道有沈知砚这么一个人。对此他的评价也只有一个字:惨。
他高一上学期对沈知砚没有任何印象,直到高一下的一个傍晚他路过园心湖,听到亭子下有威风的叫骂声和细弱的哭声。夜风渐小,声音越来越清晰,但柏青岑没兴趣驻足,想想也知道是那些人又作妖了。
直到他听到一声“不敢了”。
那句带着哭腔的、无力疲软的认错声像一缕诱欢香钻入他耳朵里,他心中微微一动。柏青岑望过去,天地间一天黑,园心湖的湖面荡漾着黯淡的月光,岸边有个人趴在地上,脑袋被人作势往湖里按,波动着的光映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风过树梢,细微的树叶扇动声和着不远处如蚊子叫般的求饶,湖边的那两人很久后才发现这片黑暗的林子里站着个人,施暴者警惕地看过来问:“谁?!”
下一秒,柏青岑的目光和沈知砚的撞上了。
再下一秒,柏青岑笑着说了声“继续”,转身踏进树林深处,向着窗户明亮的宿舍楼走去。
自那以后,他时常能看到沈知砚出现在各种地方、被各种人霸凌,要说也是巧,怎么总是能让他撞到。但他一次都没有管。只是偶尔夜半做春梦时,梦里看不清脸的人总会用那绵软的、颤抖的声音叫一声“不敢了”。
“柏……柏青岑……”
他脚下踩着的人叫他。
柏青岑游走的思绪被扯回来一半,手中摩挲着触感粗糙的鞭子握柄,不经心地轻应了一句:“嗯?”
“……饶了我。”
手兀然抓紧了鞭柄。时过境迁,被求饶的人竟成了他。
“饶了你?”
皮鞋在脚下人光滑的后背上游走,鞋尖停留在沈知砚微微凸起的尾椎骨,又顺着向下,划至tun缝,踩住了那只毛茸茸的白色猫尾巴。
他发现沈知砚身体抖得更剧烈,刚刚仅仅是在害怕,现在已经开始要哭了,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柏青岑停住脚,眼皮垂下来,停顿几秒,收了鞭子。
他对沈知砚是有点兴趣,但那点潜在的兴趣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的求饶声性感,他此时意识到,脚下这个让他隐隐生出过好感、动过恻隐之心的人,不过就是个在AQUIVER工作的性工作者——他忽然想通了为什么蒋胜矾、石鹏辉会挑中了沈知砚。
瞬息间浅淡的兴趣灰飞烟灭,连同着吹散了当初那点同情。一切施加在沈知砚身上的暴力都顺理成章地倾斜于理所当然。
柏青岑撤回脚,走向沙发。围观的人哄闹声顿住,他们刚刚嬉笑一片宛如菜市场,没人听清场子中央的两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几秒微妙的拉扯。
“你打吧。”
柏青岑把鞭子随便给了一个人,后来他回想起来也忘了自己交给了谁。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打。
因为沈知砚朝他开口说“不”了,他想给同学留个面子。沈知砚以性奴的身份拒绝他,无非就是因为同学这层关系让两人有些尴尬。柏青岑自认为善解人意地走开了,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哎?这鞭子就给我了啊?……行,那我开场。”
起哄吹哨声再次热闹地响起来,大包厢内围了一圈笑闹的人群,柏青岑坐在其中。
鞭身如蛇般灵活一次次咬在沈知砚的身上,留下狠辣的红道,在座的人各个都是会玩的,轮番上阵,把沈知砚玩得死去活来——沈知砚一直在看他。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yIn乱的调教声埋没了,只剩柏青岑移开目光,沉默地回想着那些瞬间的对视,他回想沈知砚眼泪狼狈的脸,回想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那目光是悲恸的,绝望且恨。
顶灯璀璨的光映照玻璃杯,浮着剔透冰块的冰蓝色酒在杯子里晃荡,柏青岑直直看着浮动的冰块,忽然包厢内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大笑,他抬头看向场中。
白色的猫尾巴孤零零躺在地上,沈知砚屁股被人踩着。柏青岑知道尾巴是被故意踩掉的,欺负人的常规戏码而已。
“规矩背一遍。”
踩着沈知砚的男生居高临下地发问。柏青岑抿了一口酒,酒ye入喉,他皱了下眉,低头才发现酒杯里有片鲜黄的柠檬。
“尾巴,掉了……要罚。”沈知砚扣在地面上的五指在发抖着收紧、攥成拳头,筋骨隆起,白中透着青。
“嗯,”男生蹲下来,晃了晃手里的纸盒包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