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的喘息趋于急促,柏青岑不急不迫地用语句引导,安抚好他的情绪。
在柏青岑接下来的描述里,沈知砚记忆前行的轨道向前搭建、延伸……
当晚他在AQUIVER入职,转日赶来上夜班。摇晃的灯光、璀璨的红红绿绿、燃炸的舞曲,还有摇摆着手臂和腰肢的人们……想不起具体的画面,只有晃荡着的彩色,再有就是冲上头的酒Jing,满嘴的酒味。
“喝呀!”
“喝……”
“哈哈哈哈……”
他被拽着衣领灌酒,嘴角有ye体流下来,流到脖子,顺着锁骨滑下去。戏谑的起哄声震着他的耳膜,衣服被扯烂了,有人在摸他,好热……
他歪歪斜斜地逃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吐得天昏地暗,身后有冲水声,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卫生间。手在虚空晃了两下,像落水的人胡乱地抓向救援绳,终于找到了墙壁在哪。他扶着墙原路走回去,站在门口眯瞪瞪地看,彩灯流转着映照颠鸾倒凤的裸体——那些阔少已点了几个MB,屋内正上演着香艳的活春宫。
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力把他血ye里的酒Jing都稀释了,他呆了几秒转身就跑,和受惊的鸟一样扑腾着翅膀到处飞蹿,他忘了蹿去了哪,天地在摇晃,再清醒时手里已拿着五百块钱。他盯着手里的钞票看,手指慢慢摩挲着纸币上富有质感的细纹,红着眼笑了。
“钱,拿到钱了……”
沈知砚躺在床上半天不声不响,忽然嘟囔了这么一句。柏青岑笑:“是你的工资吗?”
“是——我去财务室了……是我陪酒的工资……”沈知砚心中忽然涌出股后怕的感觉:陪酒就给了五百块钱?太好赚了。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走出AQUIVER的大门,行走在冰冷的暗夜里,魂不附体。他的口腔里充斥着烈酒的味道……他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倒在路边、找不到归处的宿醉者,行走在凌晨悄无声息的街头。
此刻记忆由柏青岑引路继续填补:“转天,三月十八日的夜晚,是你在AQUIVER上班的第二天……”
第二天晚上八点,沈知砚准时走进AQUIVER大堂,今晚同事们都很忙,镜子里走动的他们甚至出现了虚影,看不清谁是谁,处处都是混乱的催促声:"动作快点儿,他们都要到了。"
“怎么了?”
同事回头看向开口的沈知砚,瞥他一眼就匆忙要走,敷衍说:"柏少今晚突然要带朋友来,你利索点,去看看顶楼贵宾房收拾完没有,眼里有点活儿。"
"好。"他不再耽搁,快步跑去按电梯,奔跑时还被一个同事撞了肩膀,但双方都没有就此停下,好像大家都很紧张。
他走上电梯按了楼层,喘息着想:柏少?什么人物啊,这么大阵仗。
刚迈出电梯就有同事叫他收拾416房间,他弓身把每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左手揉着后腰,右手扯着服务生制服的黑领带往外走,脑子里想着凌晨到家后吃点什么,晚上出来得太急,还没填肚子,冰箱里还剩昨天包的饺子,白菜馅的——“啊。”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沈知砚呆怔抬起头,眼前这张脸很清晰,五官分明可见!这人懒懒地垂着眼皮看他,西装革履,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带着一身酒气;眼皮垂下来时显得很薄,把黑眼珠压成一道弧度漂亮的月牙,神气冷淡,看起来有些倦怠。
"柏……同学。"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柏青岑。虽然之前和柏青岑从未说过话,但他仍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年级第一,心里念着“柏青岑”这个名字,眼睛忽然睁大。
姓柏?
"嗯。"柏青岑应付一声,从他身旁擦着墙路过,把距离保持到极致,毫不掩饰疏离的态度。
沈知砚站在原地,脸上一烧,有点下不来台。柏青岑路过的那一秒带了一阵三月天特有的清爽的风,不比冬日寒煞也没沾染暑气,沈知砚也就是在那一秒对柏青岑产生了第一个印象:这人两面派,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他之前只听说柏青岑是老师们把嘴夸破了皮的“又礼貌又会说话”“性格开朗”的好学生。
柏青岑距他三米远也挡不住那满身酒气,只是神色看不出醉意,细看才会发现他冷白的两颊被醺了薄红:"你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来收拾房间的。”沈知砚说完发现柏青岑不应声,过于安静的环境致使他硬着头皮继续补充,“我是这里的服务生……"
柏青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正眼瞧过来,眉毛微皱:"服务生?"
"对……来打工的,赚点工资。"
柏青岑又盯着他几秒,最终没再说什么,好像态度更冷漠了:"没事了就出去吧。"
沈知砚仓促地跑了,迈出416大门的那一刻被压垮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像是把之前慢下来的节奏变本加厉补回来。他之前一直把柏青岑当成他学习上的假想敌,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人根本不像什么爱读书的好学生,身上的压迫感根本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