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黑,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灯下两面卷子,卷子前的两人不说话,不觉间时间已流失了两个小时。期间两人偶有对视,心中波澜漾了一会儿,又很快便被纸张翻动时的哗啦声抚平。
这声音总是能令人心里宁静,好像之前的所有事都未发生,回溯到故事最开头的那家旅店——沈知砚付出一个Omega最大的勇气给柏青岑开了门,然后在掐点做题的倒计时中积淀了信任。
“写错了,”柏青岑的手指点了点沈知砚卷子上的选项A,“过去完成时,选C。”
沈知砚左手托着脑袋,右手随意地打叉改答案。又往下做了两道题,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困了。”
柏青岑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半。”
这张卷子下压着一套他们已做完的卷子,那套卷子沈知砚做了一百三十分,明显不是他的水平。
“睡觉吧,”柏青岑把沈知砚的笔从他手中抽过来,插在笔筒里,起身拦腰抱起沈知砚,“走,去问问盛雾开了哪间房。”
沈知砚被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搞得百般不自在,胳膊搂着柏青岑的脖颈,手指掐住柏青岑的Alpha腺体,声音软绵绵威胁道:“放我下来。”
柏青岑想笑,糯糯知道他不会胡闹了,就没那么怕他了。虽然腺体被掐住有些疼,但柏青岑莫名贪恋这种感觉,怀念以前鲜活明艳的沈知砚。
“不放,两天后就抱不到了。”
沈知砚正乏倦,懒得理他耍无赖的撒娇:“哦,那你抱吧。”然后靠在柏青岑怀里,闭上眼睛。
虽然今天下午补了一觉,还是补不回来昨晚十六个小时耗费的Jing力。
沈知砚闭着眼呢喃问:“你在床上……一直那么长时间吗?”
“怎么想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十六个小时很离谱。”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至今只做过两次,都是和你——也都是在易感期。”柏青岑抱着他,边走边说,“网上说Alpha易感期的时长基本是翻两到三倍的,所以合理推测,我正常的话只有六个小时左右。”
“只?”沈知砚把眼睁开,“这可只是一次的时间。”
黑灯瞎火,楼道里没别人,一片寂静,沈知砚声音很小,鼻息与说话时急促的喘息都在柏青岑耳朵里无限放大,搔得心痒痒。
柏青岑清了清嗓子,把沈知砚抱得高了些,避免沈知砚的屁股蹭到他裤裆前方的凸起,然后不让他抱了。
“易感期的欲望确实会比较强烈,”柏青岑也压低声音说,“但我平时会忍住不做那么久的,真的。”
沈知砚嘟囔:“什么都让易感期背锅。”
“可这两次真的都赶上了……”柏青岑无力解释,下意识把沈知砚抱得紧了紧,“易感期结束我再和你说。”
两人沉寂几秒。
沈知砚忽然淡声说:“我不信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为什么不信?”
“太突然了,而且你不是那样的人。”
柏青岑勾了下嘴角:“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爱情观里没有“放手”这个词。
柏青岑停下脚步,望着沈知砚的脸,低声说:“所以呢,你猜猜我之后会怎么做?”
他们逆光而行,周围黑压压不见光亮,夜晚的冷空气把沈知砚穿透了,沈知砚的头往柏青岑怀里躲了躲,贴近柏青岑的胸膛,却被柏青岑说话时胸膛的闷声颤振震慑得心生悚然,那句话飘飘忽忽扎进沈知砚耳朵里,带来一丝凉意。
沈知砚说:
“如果你真的心软了,你会在易感期结束后想尽办法和我复合。
“如果易感期只是个借口——”
沈知砚直视着柏青岑黑幽的眼睛,他顿了顿。
“——我不知道。”
柏青岑低头看着他,沉寂很久,最后挑唇笑了下,不予置否,继续阔步向前走。
微妙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他们进房,这套情侣房风格温馨,柏青岑把沈知砚放到床上后就没再碰他,沈知砚困得晕乎,沾枕头就睡了。
凌晨,盛雾坐在他们房间门外,在地板上抱着腿,听不见里面半点声音。
还好,今晚两个人没乱折腾。盛雾想着,望着窗户里盛着的月光走了会儿神,发觉屁股冰凉,他脱下外套平铺在地上,然后坐上去,后背和后脑勺靠着门,仰脖闭眼休息。
他是后半夜被惊醒的。
他倚靠着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盛雾猝不及防往后仰身,又赶紧找回平衡,手忙脚乱爬起来,站在门外看着柏青岑。
“您醒了?”
柏青岑还是穿的白天的西服,衣服板正,像是从未睡过:“起夜。”
“哦,”盛雾还迷糊着,懵懵懂懂指了下楼道尽头,“厕所在那边。”
“谢谢。”
盛雾看着柏青岑出去。楼道尽头亮着森然的蓝光,柏青岑身形笔直,渐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