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云国人分九品:皇、贵、士、农、工、商、仆、流、贱。
每品又分上、正、从。
将秦若从借春坊赎出来,是从“下流”降级至“上贱”。
秦公子入宫,是从“从士”变为“从贵”。
云秦繁身为皇子,本是“从皇”,夺嫡失败,封王远去是被降为“上贵”。
至于一主一正多郎妾多侍婢多隶姬制的家庭制,详细意为:一对异性或同性平人品婚配。郎妾品级比原配低,纳入需原配同意。侍男婢女属于合同工,约定一满仍有自由。姬与隶是财产,无人权,婚配后属于双方。
家主、家主婚配与继承人平等,妾郎与其他孩子皆是二等。继承人嫡长优先,贤能次之;无子选近亲,无亲收弟子。
还有诸多其他规矩。
例如孩子取名,首字是家主之姓。第二字,跟从同性家属,与家主同性可不取。
例如女家主生产时,正夫与郎要在旁跪守。
十六年前,夏末。
女皇生产之际,秦侍君与赢后君跪在外庭守候。
后君问秦公子,取名之事可有想法。
“繁华之繁。”
“为何?”
“想孩子看遍世间繁华、儿孙满堂,也想谐音‘平凡之凡’,潇洒快乐。”
秦公子跪着,对着雕花的红门,满身金银朱玉。并肩,是龙纹画凤的女帝后君。跪身后是望不到头的皇宫,宫墙高远。
后君茫然。
“潇洒快乐?”
这时,新生儿的啼哭划破长夜。一女卫从中跑出,“恭喜赢后君、秦侍君,皇帝皇子一切安好!”
后君心头一紧。
秦公子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太好了,我能进去吗?”
“秦侍君......”
见女卫嫌恶,沉秦膝盖噗通落地,立马跪好。
赢后君望他。
如见到烟花飞雪、春江渔樵,书画里的飞沙、街巷飘的酒茶。粗言鄙语,净是惹人看不起,又自乐的地气人家。
“秦侍君,方才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认真的认真的!嘿嘿,女皇帝给我生了个孩子!”
傻乐吧就。
“爹爹,傻X!”
繁儿喊着,抬手要拍爹爹的脑门。
“嘘嘘嘘!”
爹爹最后一次捂繁儿的嘴,是在宫内书院新修的长廊里。
长廊大气庄重,装饰尚未结束。宫人们抬着装饰物匆匆地来回,看热闹的后宫君子也来了好几个。
爹爹以为装饰长椅的条幅是要挂到墙上去的,擅自“帮”了宫男的忙,结果摘不下来折腾了好半天。
繁儿和若儿干巴巴抬着手什么都摸不到,逗笑了好多人。
“繁儿,矮子!”
若儿仗着年长,压了繁儿一头。
“我以后长得比你高!”“矮子!”
皇子与仆人打闹一团,成何体统。
纸包不住火。
“秦侍君出身低贱,教养无方。使堂堂龙脉,粗言秽语、与仆贱厮混。败坏风气,丢我皇家颜面。即日起,十一皇子全权交由赢后君教养,不得再见秦侍君!”
繁儿被老嬷嬷的大手拽得手腕青紫,挣扎着想回头。
饭菜刚吃了一半。
哭成泪人的爹爹跪在地上,抱着秦若。
秦若直直地站着,幸灾乐祸地看着繁儿笑。
若儿命运波折,却晚熟。一心想着霸占爹爹的爱,成为小房间里唯一的孩子。
再见面,是祭祀大典。
繁儿先是望见秦若,秦若拼命回避的视线,却还是带他看见了爹爹。
隔着半个庆典的人和地,飘扬的彩旗底下是爹爹惊喜的面庞。
还没等,看清头上多了几根白发,就被皇后的宫男拽走。
埋头在床,又哭了大半宿。
数年,某天。
母皇的人忽然来了书院,单单叫走繁儿。
说秦侍君病了。
终于能朝记忆中的方向飞跑,云秦繁欣喜若狂。
雨后的宫闱Yin暗。
回家时看见的家,与离去时一模一样。一进门,那个讨人厌的兄弟,变成美少年迎了过来。
“皇子殿下。”
若儿战战兢兢问了安,似有似无地靠近,又哭得梨花带雨。
繁儿看着,竟心生一些喜欢。
“爹爹怎么样了?”
“他......”
秦若只是流泪,偏要看着云秦繁的眼睛流泪。
屋里。
爹爹身中剧毒脸青唇紫,与浑身的汗泪一起渐渐冰冷。
拉上繁儿的手,便奄奄一息。
“照顾好若儿、善待他......”
至此,僵停。
繁儿的床榻之下,还藏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