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艳阳高悬晴空,郊外的空气净透,皊日在旷野上放肆驰骋。风声掠过耳旁,眼前的景色疾速流转,鼻端闻到植物清新的香味,萧梦嵚静静靠在蔺惋漛坚实温暖的怀里,只觉从未如此刻般既畅快又安全,什么烦心事都消失了。
周围人迹逐渐稀少,蔺惋漛驱马行至一处无人山坡,到了坡顶的大榕树下一勒缰绳,皊日迅速停步。他跨下马来伸手要去抱人,没想到萧梦嵚笑着跳进了他怀里,赶紧接住了放下地:“累吗?”
萧梦嵚摇头:“不累。皊日跑得很稳。”
蔺惋漛拍拍马头:“他夸你呢。”转而向萧梦嵚道,“皊日的母亲是一匹纯白的舞马,父亲是汗血马,两匹都经过Jing挑细选,在同类里也出类拔萃,生出的皊日比父母更优秀,跑得快耐力强,起跑停步反应都快,而且会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非常聪明,听得懂指令,也知道自己名字。缺点是脾性太刚烈,除了我没人能骑他。想不到对你会这么老实。”
萧梦嵚快乐地顺了顺马鬃:“真的吗?皊日你喜欢我吗?”皊日嘶鸣一声,像是回答。
蔺惋漛觑他:“我认为他就是好色。”
萧梦嵚大笑:“可我不是马啊。马看人能有美丑吗?”
蔺惋漛道:“当然。人看马有没有美丑?不要小瞧马。”
两人轻松地聊着天,走近那棵巨大的榕树。蔺惋漛摸着树干仰头道:“这棵树据说已经活了两百年。我七八岁时嫌府里跑马不够自由,喜欢溜到这儿来玩,玩累了往树下一躺。有几次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天都黑了,急急匆匆朝家赶,被娘发现了好一顿训。”
萧梦嵚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发现心里竟没有羡慕,只觉得太好了,两人的童年果然完全不同。他学着他仰头望,苍翠树叶郁郁葱葱,枝干长长地伸出去,巨大的树冠仿佛罩出一个小世界,阳光穿过缝隙斑驳摇曳,虫鸣、鸟啼、草叶的沙沙声响,再无其他。
错觉天地间仅仅他们两个人。
——以及皊日。
皊日踏着地面引起两人注意,蔺惋漛从它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拍拍它的屁股:“去玩儿吧。”皊日喷了口气独自走开了。
蔺惋漛蹲下,从包袱里抖出一块大毡布铺在地上:“坐吧。今天就出来散散心,下次早点出门再带你到那些公子哥们常去的酒楼茶馆看看。”
萧梦嵚依言坐了,姿态优雅:“你也去吗?”
蔺惋漛道:“以前去过,回来还没时间乱跑,不知道现在变化如何了,先带你逛逛。”
萧梦嵚抱膝看他又从包袱里拿出食盒,打开里面装着四色点心和一小壶酒:“有哪些好玩的?”
“唔,我想想。”蔺惋漛回忆道,“天和坊的糟溜虾球、祥云楼的冰糖圆蹄、瑞雪阁的松子酱鲍鱼、春风舫的虾籽醉螃蟹、清月馆的海参烧鱼腹。”
萧梦嵚失笑道:“怎么都是吃的?”
蔺惋漛反问道:“你都吃过没有?”见萧梦嵚摇头,他又问,“那听过没有?”萧梦嵚还是摇头。
蔺惋漛顿了顿道:“这些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家最招牌的菜。”
“啊。”萧梦嵚懂了,“我只吃过御膳房做的东西。”
蔺惋漛道:“皇宫里的食物当然是好的,只不过……太规矩了。”他去过几次宴席,菜肴很Jing致,但也很无趣。
萧梦嵚坦然道:“其实味道一般,还是王府里的东西好吃。厨子也是你带来的?”
蔺惋漛颔首道:“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些。早先的虽是玩笑话,可你确实太瘦了。”见他很乖地应了,把点心放在他手旁,“从现在开始。”
萧梦嵚听话地拈起一块瓜子酥送到嘴边:“酒分我一点吗?”
蔺惋漛笑着给他倒了一盅:“你看起来像是不喝酒的。”
萧梦嵚狡黠地眨眨眼:“确实很少当着人面喝,不过其实我一个人经常会下着棋喝一点。倒不会喝很多,一小壶够一晚上了。”
一个人,和自己对弈,和自己对酌。
蔺惋漛没说什么,用酒壶和他碰了杯。
御花园当然非常美,可处处都有人工雕琢痕迹,即便花草树木也必须被修剪得一丝不苟,不能多长出一片叶子。萧梦嵚极目远眺,只觉得面前的风景和以往所见完全不同,无拘无束的、生机盎然的,充满希望。
两人没有刻意交谈,想起什么就聊几句,想不起就不说话,沉默居然不令人尴尬。萧梦嵚本就不饿,点心下肚有些饱了,整个人太放松,醺醺然开始犯困。
蔺惋漛好笑地抽走他手里的酒杯:“酒量这么差?才喝了一杯。”
萧梦嵚摇头,一脸倦意地瞟他:“不差的。”
蔺惋漛无奈,不和他争辩,把食盒也拿开:“睡会儿吧。我在这里。”
萧梦嵚身体一歪倒在毡布上。他从未躺在地上过,感觉十分新奇,稍稍挨蔺惋漛近些便被摸了摸头,闭上眼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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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嵚朦朦胧胧醒来,见到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