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点可怜江越。
为什么姜自盼现在无限风光,江越却英年早逝呢?为什么他不敢带着一个小孩离开呢?就算江越对他有非分之想,姜自盼就不会想办法让亲弟弟走上正轨吗?
可是也不对。江越醉心于争权夺利,或许是他自己不肯走,又留不下姜自盼。
想得昏昏沉沉,边应漓怕自己在沙发上睡着,连忙跳下沙发,把满地的纸张捡起来。
为什么要可怜江越呢?边应漓捡起扉页的时候看着“姜自盼”这三个字,呆了片刻。
他怀疑自己好像真的陷入了变成江越的怪圈,他发现自己就只是看着这么几个字,就特别想这个人,不是他做过的某些事,就是单纯想念这个人。他好像和真的江越一样,对姜自盼有了些模糊又禁忌的感情。
意识到这一点,边应漓也终于为自己感到可悲了。自轻自贱的玩意儿。同样都是江越的替代品,为什么明涣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他早该对自己的处境有个明了的认知,而不是矫情地把自己局限在那些虚无的情情爱爱里。
他好像永远都在这么提醒自己,不要沉沦。对姜自盼而言他本来就可有可无,说不定还是因为 DUSK ,姜老师才肯赏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那天从云南离开,边应漓就想一个人试着找明真相,所以他把林睐给拉黑了,但完全没考虑拉黑姜自盼——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会儿边应漓正要动手拉黑姜老师,姜老师的电话就打来了。
响了快有半分钟,边应漓也傻眼了半分钟,还是接了——万一姜自盼再也不打了,正好也趁着这次好好地和姜老师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呢?边应漓没想好,就听见耳边低沉的一声:“接这么慢?”
边应漓胡诌道:“我都要睡了。”
姜自盼没和这小家伙生气,居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睡得着?”
边应漓放下手机看了眼,自己这儿也就晚上九点多,倒是姜自盼,凌晨了还没睡?
“早睡早起身体好,年纪大了,要养生。”边应漓只是随口一说,嘴快过脑子,说完就想把手机砸了。果然,姜自盼半天没说话,但也没挂,边应漓放低声音,“我......我就瞎说的......姜老师您不需要,您身体多好啊,我自黑呢,刚还差点直接在沙发上晕倒了......”
越说越乱,字句也越来越含糊,姜自盼却问了:“怎么晕了?”
可能是姜自盼的声音太撩人,手机变烫了,接听电话的那只耳朵也烫了,边应漓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姜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
姜自盼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好像是觉得边应漓这幅赖皮样子好玩:“什么事?”
边应漓本来打算和姜自盼说,希望他也可以一起查明江越的死因,顺便再把他俩不清不楚的炮友关系断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什么......算了。电话里不好说。”
“哦,”姜自盼问,“要当面说?”
边应漓蜷缩在沙发上:“再说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什么事?”姜自盼那头很静,静得像是没有别的人。边应漓听他的声音听得入了神,没回答。
再三思量,边应漓还是决定先说:“姜先生,我......可能您没当回事,但是我还是要和您先说一句‘对不起’。”
姜自盼没应。
边应漓接着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我......”
姜自盼打断他:“想清楚再说。”
边应漓又有点委屈,姜自盼好像很少对自己这么严肃,估计也是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您把我删了吧。”
果不其然,姜自盼冷声道:“原因。”
“就先这样吧,”边应漓说完那句,胆子就大了不少,也不婆婆妈妈了,“你不也听见了吗?那天我在地窖说的那些话。”说完,怕老东西发火——虽然他觉得姜自盼不至于为一个小情儿发火,虽然说起来还是这个小情儿把他“踹”了,但边应漓还是飞快挂了电话。
他还自作多情地想了想,姜自盼会不会打个电话继续追问,但是想着想着他自己都说不出嘴里怎么发苦。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幼稚,明明是一件正经的事,却被他闹得像狗血爱情故事里一个公主病女孩正和自己的男朋友闹脾气。
边应漓觉得自己糟透了。如果易贤是姜自盼的炮友,他会怎样结束这件事呢?
但是没有遇到姜自盼,他会不会一直浑浑噩噩地过完这辈子,根本就不会想起自己应该查明 DUSK 的背后真相,也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要撇清自己和 DUSK 的孽缘?
而且照这个形势,他可能过不完这辈子,就会被如明涣那样的知情人给杀掉。
其实他也想过,只是不敢和姜自盼说。他最开始也没有多想要那个欧泊水仙瓶子,他最开始盯着姜自盼看,还是因为那第一眼实在太让人难忘,太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