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了,锦被中的青年却还没睡着,一手枕在脖子下边,另一只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一块碧玉,那玉清透油润,已经被他的手暖得温热。房里只点了一盏灯,豆大的一点微光眼看着就快熄灭了。极静谧的夜晚,耳边只听得外面哗啦哗啦树枝摇曳的声音,是起风了,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想到这,青年皱了眉,神情十分严肃不悦。
又过了片刻,终于听见门极轻微地响了一声,青年嘴边终于扬起一抹笑意,随即翻身移到床的里侧,将外侧的位置空了出来,又迅速将手中的玉塞到枕头下边,闭了眼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床边窸窸窣窣一阵,是衣物落到地上的声音,旋即,一个赤条条的身子钻进被子,怕吵醒床上人一般,动作十分轻巧,只是还没来得及躺好,就被拥进了怀里。
“又不睡?”
“这么冷?”
两人同时开口,九雀嘻嘻笑了声,又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往邵厉之怀里凑了凑,在外边冻了大半夜的身体总算是开始有点热乎气了。
邵厉之抱着九雀,简直像抱着一块冰,这让他的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皇宫那边还是没动静,亥时就熄了灯,丞相府那边也是,只是瞧着虽然守备疏松,暗处却有好些高手,我都没敢走太近。唉,盯了这么久,他们到底在防着什么,又在图谋什么,还是一无所知......”九雀搂着邵厉之的脖子,一五一十地将今晚的见闻讲给他听,显然,整晚的努力又是白费的,依然毫无收获。
“嗯。”邵厉之揉揉怀中人的头发,低声道:“饿不饿?”
九雀猛地用额头撞了一下邵厉之的胸膛,仰头叫道:“喂!说正事呢!”
“正事就是你。”邵厉之说着,伸手摸了摸九雀的小肚子,这倒让九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又拥在一处说了些悄悄话,眼见着九雀眼皮子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显是累极困极了,邵厉之便不再逗他说话,只静静将人搂着,另一手抚着九雀的肩膀,那里一道狰狞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每每触及,都叫邵厉之回忆起三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们刚决定趁夜去丞相府探探消息,九雀轻功最好,人又稳妥细心,便由他去,谁知一时不察,被隐藏的丞相府暗卫一箭射中肩膀,他怕会被跟踪暴露了邵厉之他们,便强忍着剧痛往城外去了,又在密林里藏了两天,见无人追来,才悄悄改换妆容,回了王府。
王府几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人回来,还未松口气,九雀已直直扑倒在地,除去外边的斗篷,里面已是半身的血迹。邵厉之差点没被吓死,不眠不休照顾了三四天,直到九雀彻底清醒没事了,才肯稍稍闭眼休息片刻。
不过也是这一遭,更叫王府众人知晓了九雀在邵厉之心中的地位,管家十分贴心地以九雀重伤未愈,难以照顾自己为借口,专门拨了个小厮来照顾九雀的起居,这等待遇,在暗卫九人中,已是无人能及。
“唔......明早......”九雀迷迷糊糊地突然咕哝道。
“我吩咐厨房炖了鸡汤,明早吃鸡汤面,还有玫瑰酥,马蹄糕,糖包子,够不够?”
九雀满意地点点头,钻进邵厉之怀里不再动,邵厉之无声笑了笑,怀中人眼瞧着已经长成青年人的模样了,却还如孩童般爱玩贪吃,若不是时势紧张,自己拥着这样一个可爱的人,该是多么逍遥快活?这些个暗地里探查、揣测、勾心斗角的把戏,该早早结束了才是!
然而,该如何结束呢?
邵厉之胡思乱想着,自己预定的计划不时在脑中翻滚,却始终不愿意去细想每个步骤,仿佛在逃避什么一般。一直到天边泛白了,他才勉强入睡,可没睡多久,又被噩梦惊醒,他有些茫然地望着Jing致的帐顶,手习惯性往旁边摸去,却摸了一手空,想来九雀早已经起了。
外面有嘻嘻哈哈说笑的声音,他侧耳细听,原来是冉临来了。
初春的园子里还显着有几分萧索的气息,全靠着几个打闹嬉笑的年轻人,才多了些活气,邵厉之慢慢走近,恰好看见冉临将一枝早开的桃花插在邵念瑶的发间,少女面颊泛红,凑过去同冉临说了些什么,两人便一起笑了起来。
冉临与邵家兄妹俩自小一起长大的,与邵念瑶两人心意相通,邵厉之也是早知道的,若不是王府近几年接连有长辈过世,一直在服丧中,怕不是邵念瑶早就过门了。
“哥哥!”邵念瑶鸟儿般跑过来,挽着邵厉之的手臂,撒娇道:“哥哥,冉临又欺负我!”
“可别冤枉我了,小姑nainai,我哪敢呐!”冉临朝邵厉之使个眼色,邵厉之了然,便拍拍邵念瑶的手臂,安慰道:“回头我揍他,你去看看厨房早饭好了没有,然后去叫九雀来一起吃。”
“喔!”邵念瑶朝冉临做个鬼脸,蹦蹦跳跳跑了,两人一齐看着她走远,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凳冰凉,两人便站着在树下说话。
“怎么样,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邵厉之摇摇头,皱眉道:“一切如常,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