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好法?”
“……让听到的人感觉不舒服。”
幼龙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可我不觉得‘【】’听起来让我不舒服啊,没有您说我笨的时候……”
“好了我知道了,”赫莫斯赶紧打断她,“我以后不会说你笨了。”
幼龙不好意思地说:“可是,父亲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没有,不是实话,是我对你太严格了。”
“哦……”她习惯性地说,接着想起赫莫斯刚刚禁止她“哦”,于是赶紧加上一句,“我在想……父亲是为了讨好爸爸,在骗我吧。”
赫莫斯:……倒也不必这么诚实吧!
帕雷萨在他身后噗嗤一笑。这家伙,笑了却不来给他解围。
“反正我以后会对你温柔一点,总之,就是这样。”他嘟囔着站起来,接着对蒂青抛下一句:“你自己再玩一会,我们下午出发回家。”
他转身,走向帕雷萨,一把抓住帕雷萨的手。
“等等,这就完了吗?你还没——”
帕雷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两个又都消失了。
*
下午,他们骑在龙背上回家。蒂青被她爸爸抱在怀里。虽然爸爸身上什么异样和痕迹都没有,但她确信,他是“挨打”之后的那种状态。
她还是不能想出,到底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不因为痛而叫出声,可她能看出,爸爸现在心情很好。
所以他大概没骗她,他确实不痛。
*
赫莫斯很快觉得,向帕雷萨妥协是错误的,不应该这么纵容蒂青什么都敢说的劲头。
一开始确实没说什么,都是小孩子的那些无知古怪的问题……但是,后来,有一天……赫莫斯当时在给蒂青摆飞行训练的障碍物,没有仔细注意他们之前谈了什么,他只听到了那句话:
“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赫莫斯愣住了。他听见帕雷萨好像也愣了一下。
过了几秒,帕雷萨艰难地保持着温和关心的语气问:“你为什么想叫我妈妈呢?”
“因为我知道,小孩子明明应该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可我却有两个父亲,其实我一直觉得不太习惯……”
“那你为什么不想管你父亲叫母亲呢?”
“父亲不可能是母亲啊?”
“……一般是生了小孩的人,就是母亲啊。”
“是这样吗?”蒂青惊奇地说。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
“我以为是,更弱的人就是妈妈?父亲说我也要担负起保护您的责任来,爸爸像花一样脆弱(赫莫斯:我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所以爸爸就是我的妈妈啊。我会早日长大保护妈妈的。”
帕雷萨没有说话。
赫莫斯听见帕雷萨站起来,走了。
赫莫斯赶紧回到房子里。他看见蒂青紧张地站在书房门前,看到他来了,嗫嚅着问他:“我是不是说了很让爸爸难受的话?”
你何止说了让他难受的话啊!赫莫斯在心里扼腕。你爸爸当初因为我怀了个孕就接受不能引出无数麻烦事,现在你叫他妈妈……啊!!!
但是赫莫斯记得自己之前说要对这个小——呃——小孩子温柔一点。
所以他对女孩说:“我来安慰你爸爸。以后你别再提这件事了。”
他推开门走进书房,看到帕雷萨靠在椅子上,仰着头,书摊开盖在脸上。
赫莫斯关上门,做好帕雷萨向他扔书砸笔说这一切都是龙的错的准备了。为了防止外边那头小龙学坏,他还支起了一个结界。
但帕雷萨什么也没做。良久,他把脸上的书拿下来。
“这么快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吗?”帕雷萨问他。
赫莫斯一时难以适应。
“怎么,”帕雷萨了然地笑了,“你期望着我对你乱发脾气吗?”
“……只是惊讶你对待孩子居然能脾气好到这种地步。”
“我向来对孩子很容忍。”帕雷萨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唉,你只是没在意过。”
“雷蒙娜也没做过什么真的触犯你禁区的事,”赫莫斯耸耸肩,“可是蒂青……”
“是啊,她说的话格外叫我不舒服,难堪,我还从来没发觉,我竟会为此觉得羞辱。”帕雷萨敲着书本的封面,“可这实在是不应该的……我不想让她觉得,她说错了话,不,这不是她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可我就是没法心平气和地让她这么叫下去。”
让你不舒服的话,当然就不能纵容她继续了啊!赫莫斯想说。不过他知道这样说宽慰不到帕雷萨。
“她当然说错了,”龙说,“怎么会是更弱的一方是妈妈呢?这是性别歧视嘛。”
帕雷萨敲书封的手指一顿。他看着赫莫斯,表情很古怪,最后还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帕雷萨语气轻快,“是性别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