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你在那之前都说了什么?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结果总还是你不想见我嘛。”帕雷萨回答,“我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也许我们内心里都早就想让对方消失,只是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忍耐着不适……我们完全可以不必这样,我们完全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快活一点。”
赫莫斯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凡人,肯定早已被帕雷萨气死,活不到今天。
“帕雷萨,我恳请你:不要把你害怕发生的事,说成已经实现的事。”
帕雷萨眨眨眼睛。
“你来干什么的?”他依然问这个问题。
赫莫斯又生气,又无奈,知道自己必须首先妥协,然后才能让对方让步。
“来劝你回去,”他说,“来解决矛盾,来处理问题【】。来告诉你我刚才收到了你半月前寄的那张明信片,但我已经不那么生你的气了。虽然我还是很恼火你说过的那些话和你表露的那种态度。来暗示你:只要你说我远远比那个孩子重要,我比那个孩子更配得到你最好的对待重要,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
他注视帕雷萨。
帕雷萨叹了口气。
“我从说出那句话,就知道我不该那样说。就算你不配,我也不该那样说,更何况你……但我现在只是觉得很没有意义。你真的需要我吗?我真的不是在让你更不快乐吗?”
“……要是你因为这种疑虑不愿意回来,那你确实让我更不快了。”赫莫斯说完,迟疑了一下,“但是,如果你是因为,你对在黑渊的生活感到难以忍受,你还是更喜欢呆在那边,有一份让你有成就感的忙碌工作,那——”
“不,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再难以忍受也值得忍受,我一定回去,”帕雷萨回答说,“但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那就是不值得,我不会回去。”
以赫莫斯一直以来的习惯,当然要回答:你不回来也可以,你的开心最重要。
他的确就要这么回答了,可是心底的不情愿阻止了他。
是啊,这个人擅长让他伤心,让他不快,让他暴跳如雷,拿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远远地搁着也不会丢失逃跑。但他就是想,就是希望,就是要。哪怕会让他们两个都受罪,它也要把他困在它视线所及之处。
它金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帕雷萨。
“回来。”它对他说,“然后,现在,来亲我。”
它如愿以偿。
*
☆、惨案
帕雷萨望着这幢新房子。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我们的女儿准备儿童房,”赫莫斯对帕雷萨解释说,“所以就重建了这里。看,那个露台,她还可以从那里练习飞。”
帕雷萨不置一词。他走过去,推开大门。新屋的味道扑面而来,入目是全新的装潢,全新的陈设。
“我把之前的换掉了。我们需要更坚固的家具,幼龙很容易把身边的东西玩坏——”
赫莫斯逐一给帕雷萨介绍这些家具制材的来头,无不是大有来头,施以Jing工细造,再披上了龙设下的防护魔法,哪怕十个大法师在此施法,用烈火和雷霆攻击,也无法毁损它们一分一毫。
帕雷萨把自己的大衣挂到身边闪烁着银色纹路的衣架上。这是魔法用材,价格昂贵,因为它只在危险的魔兽群聚区才能茁壮生长,做成衣架真是暴殄天物。
帕雷萨走到客厅中央,确信原来那些东西真的完全一点都不剩了。虽说它们也都没什么纪念意义,只是看着不错就随便买来放在这里,但也毕竟用了几十年,突然这么一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赫莫斯:“书房在哪?”
书房更大了,做得像个藏书室,而且从书架的摆放和大体的陈饰上,帕雷萨看出龙有意复制出他长大的那个家里的藏书室,不一样的地方只在于龙让照明更好,桌椅更舒适。
帕雷萨走向书架。书都在,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他抽出自己走前正读的一本,熟悉的折痕,熟悉的批注。他放回去,再抽出一本十年前读过一小段,只划了几道线的一本。
没有任何痕迹。
“你之前写的文稿我都放在抽屉里了。”他身后赫莫斯说。
帕雷萨把书放回去。
“谢谢。是你重新誊抄还是通过魔法恢复的?”
几秒钟沉默。
“我,尽力恢复了,但是它们太碎了。我把我看过的都重新做出来了,但有些书上的批注可能……”
帕雷萨听着,记起自己盛怒之时尚不忍心真的撕了这些书泄愤。结果赫莫斯直接——帕雷萨想到这个换新重建的家——撕了整幢房子?
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可惜。
“谢谢。”他说。他走出去了。他悼念自己最喜欢的花瓶,最喜欢的衬衫,最喜欢的枝形吊灯。他悼念他的书,其实如果赫莫斯单纯毁了那些书,他反而不会觉得这么不适。问题在于:赫莫斯毁了它们,又把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一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