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他对那个年轻的打字员说,“请问施密特先生——”
“您是多伊先生吗?施密特先生半个小时前刚刚离开了……”
不算很意外,帕雷萨心想。他迟到了整整三个小时。也许可以向这个打字员打听一下这个叫施密特的主管现在在哪,去说服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过有必要这样做吗?他现在其实……
那个打字员在悄悄打量他。
或许,问一下再做决定也可以。
“请问——”他对打字员说,后者正停下工作,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一口水。
帕雷萨察觉到了什么。是一种难以说清的东西。她拿东西的姿势,她的表情,她五官里的某种影子,这个人的一切微不足道细枝末节的特征。他联想起一个存在,虽说他其实只亲眼见过她两次。
“您?”他试探性地说。
打字员看了他一眼,放下水杯,继续打字。
“你现在可以叫我沃特。”她说。这是承认了。
“您在这里——当打字员?”
“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以为,那种工作很没用意思。”
“对您来说是很没有意思,我知道。”
帕雷萨犹豫,还要不要按一开始的打算,去向披着凡人□□的真神“命运”询问:主管去哪了。
还是直接走人好了。虽然他不像赫莫斯一样对诸神充满敌意,但他和命运之间也没有太多友谊。
他正要转身的时候,命运又抬起头来,脸上是他(在死前)见过的冷笑。她用一种很尖刻的语气对他说:“在外面浪够了就赶紧回家去吧。难道你真的打算让老婆一个人带孩子吗?”
“……啊?”
“这是沃特小姐会说的话。”命运冷冰冰地说,“按她的性格,她很高兴以后不用和你这种负心汉共事。快滚吧。”
“……”
*
“爹——看到孩子们回来探望您,不给我们一个充满父爱的拥抱吗?”阿芙拉说。她得到了彻底的无视。
“怎么是你来了。”赫莫斯问博古亚。
“恰好有时间,阁下。”白龙的嗓子之前受过伤,最近才康复,因为不说话的时间太久,声音听起来仍旧有点奇怪,“这是您要的东西,还有……”
阿芙拉抢白:“还有一封从诺里亚寄过来的情书呢~”
“……一张什么都没写的明信片。”博古亚说。
赫莫斯变回人形。之前被它的尾巴掩盖的蛋露出来。
“哇,这就是我们的小妹妹吗?”阿芙拉说,“我可以去摸摸她吗,阁下?”
“不可以。”赫莫斯说。随着他的声音,冰把那颗蛋再次严严实实拢起来。他接过博古亚手里的明信片。画着诺里亚漂亮的山林风景,其实还是写了字的:收信和发信的地址。他用手指抚摸熟悉的字母,几乎能想象出这家伙写字时的姿势,笔尖的力度。赫莫斯想,如果他是在昨天收到这张明信片,一定会勃然大怒。
他把明信片妥善地收好。
“您并非必需一个人完成这件事,”博古亚说,“就算不想交给别人,也有人愿意协助您。”
“我不需要。”他说。
“您还有这么苦情的一面啊。”阿芙拉这时候滑过来。她刚刚趴在冰上观察那颗蛋。“守望一个不会回来的人,独自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
赫莫斯经常奇怪阿芙拉这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你过来又有什么事?”他问阿芙拉。
“没什么事,”阿芙拉笑嘻嘻地回答,“听说您怀孕了,好奇,想看您孕期什么样,结果已经生出来了啊,失望!”
他于是直接把阿芙拉“请”了出去。
“翠斯塔在门口,请您别砸到她。”博古亚提醒说,“那么,我也离开了阁下。”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那颗孵化中的蛋。“虽然您不会认同,我还是想告诉您,我会像人类一样把她当作妹妹,去保护去照顾的。”
“我知道了。”赫莫斯说,“对了,之前就想告诉你,虽然我不认同,我也不会再批评你。这总归是你自己自由决定的事。”
“哦……”博古亚愣了一下,“谢谢您……再会。”
这个洞xue再次只剩他一个之后,赫莫斯坐下来,把他要来的东西一件一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他得赶快重新建出一个房子。
*
赫莫斯再次进入帕雷萨的梦,发现这里竟然还是他上次离开时那种空白的状态。从空白中找出有东西的地方更简单。他找到了帕雷萨,后者盘腿坐着,打量着他,接着一排剑凭空出现,剑刃闪着寒光刺向赫莫斯所在的地方。真是不错的开场。
赫莫斯深吸一口气。那些幻影烟消云散。
“哦,”帕雷萨说,“你是真的啊。”
“你是开始学魔法了吗?”
“这就算是一种魔法了吗?”帕雷萨回答,“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