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莫斯垂头丧气地往回飞。太阳已经升起来多时,他和第八打得太久,帕雷萨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他本来是打算趁他醒过来前回去的。这下可好,要解决的问题根本没解决,回去还得面对帕雷萨的Yin阳怪气:这家伙一睁眼看到椅子修好了,自己却躺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发脾气呢!
赫莫斯现在已经不能理解走的时候地自己,为什么要放帕雷萨在地上睡一晚上不管——他记得自己当时想到的理由,帕雷萨眠浅,把他搬到床上肯定会弄醒他,然后帕雷萨就会拉着他继续吵,而且还得问他去哪,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又会引出很多地问题,而问题的答案又会引来刺人的嘲讽。可是现在的赫莫斯回顾一下——帕雷萨当时稍微睡了一觉,没准情绪就又变了,不想和他吵了,但现在,睡了一晚上地板,发现他不告而别也没留早餐,这么积攒下来,他一回去,帕雷萨是一定会先和他吵一次再说别的。而且以这家伙这几天表现出的过于敏感的疑心病来看,没准他们又要陷入“你是不是想结束了”“你是不是厌烦我了”“你是不不爱我了”的各种循环。赫莫斯继续推演下去;然后帕雷萨可能又会说些难听的话,而他现在没有契约兜底了,要是当时没控制好自己,失去理智对帕雷萨做了点他发誓不会做的事情,那他这几十年来辛苦建立起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帕雷萨又要和他分手了!……
好吧这是最极端的坏情况,发生的概率比一根头发丝还小。
……但也是有可能发生。
赫莫斯于是从垂头丧气地飞变成了焦躁不安地飞。他现在觉得十几个小时前的自己不可理喻——怎么能放心地把帕雷萨一个人扔在家里,还没把他抱到床上,还没给他留好早饭,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走!怎么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如果……万一……
赫莫斯降落到他的洞xue前,正要撕开入口处的结界,突然察觉了什么。空气中残留着魔力和气味的讯息,告诉他造访者的身份——
莱尼·盖沙!
赫莫斯几乎是变成一道风冲回家,冲回那栋房子。莱尼·盖沙,哈哈哈,帕雷萨的好朋友。该死的好朋友。莱尼·盖沙和帕雷萨的关系非常好,和赫莫斯的关系非常差——准确来说是,一般时候,盖沙反感赫莫斯,赫莫斯无视盖沙。
现在不是一般时候。帕雷萨可能正处于摇摆不定的时候,而莱尼·盖沙是一道推力,把帕雷萨推向远离赫莫斯的地方。该死的莱尼·盖沙,该死的老不死的法师,该死——帕雷萨会不会已经走了,盖沙有能力带帕雷萨走,而他会看到一幢空荡荡的房子,一张帕雷萨亲笔写的便条,告诉龙你就在这儿一个人呆着吧——
他站在客厅里,进得太快了,门被他弄坏了,搞出的响动也让客厅里的俩人吓了一跳:莱尼·莱尼立刻站起来,举着法杖捏着手指一副准备打架的架势,帕雷萨虽然还坐着但显然也吃了一惊,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莱尼率先收起法杖。
“恕我无礼了,我只是没想到您回自己家还能闹出强盗的动静。”法师对赫莫斯假笑了一下。
“他平时不这样进门的,”帕雷萨说,“可能今天有什么急事吧……”他呷了一口茶,然后对赫莫斯笑了。赫莫斯一直觉得帕雷萨假笑起来特别恐怖,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真笑。
“你回来的比我预计的要早,”帕雷萨说,“真叫我惊喜啊。”
赫莫斯心下盘算:帕雷萨在Yin阳怪气,帕雷萨不希望他这么早回来,帕雷萨觉得他打扰他和好朋友的快乐时光……所以他应该……
赫莫斯于是说:“我想到了一种新的甜点做法,迫不及待要尝试一下——盖沙先生也留下来吃午餐吧?请不要因为我觉得不自在,我不会打扰你们的。”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法师却看起来更不自在了,对赫莫斯说:“我们已经聊完了,刚刚正在告别。那么帕雷萨,我走了。”
帕雷萨站起来:“我送送你吧。”
他俩出去了。
赫莫斯坐在沙发上。他听到他们走到门口时,法师对帕雷萨说:“帕雷萨,呆在这儿不是你的义务。”
“我知道。”帕雷萨说,没有更多反驳什么。
赫莫斯抚摸着自己的手背上冒出的麟片。如果在早几十年,他可能真的会按捺不住冲过去刺穿莱尼·盖沙的脖子。他叹了口气。那些麟片随着他的叹息收回去了。
*
莱尼实在是觉得龙的这番Cao作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以怀孕为借口,利用帕雷萨的责任心,逼迫他放弃在人类社会经营得不错的生活,回到黑渊这个他事事都受制于龙的地方。可是他看着帕雷萨自从赫莫斯回来后就难掩喜色的表情,知道自己在目前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放在心上。虽说他也知道,帕雷萨并不是那种会恋爱上头忍耐牺牲的人,但他实在也想象不出在黑渊和龙呆上十几二十年能是什么好事。
“要是你改变主意,不管过去多长时间,我随时都欢迎你的加入。”法师忍不住在离开前又说了一句。他的朋友笑出了声,一副了然的样子,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