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很瘦,还有些凉,抱起来并不舒服。塞德里克的内心莫名难受,他想说点什么,可很快就有人推门走出包厢,德拉科触电般地挣开他,在那人走出的同时侧身而入。
塞德里克怔怔地立了一会儿,也走了进去。
他沉默地等到宴会结束,所有人都离开,才随着人流慢慢下楼。德拉科站在酒店大门口浮躁的灯光里,他的背影是他逃不开的心魔。塞德里克望了一会儿,走上去继续那个被打断的拥抱。对方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再抵抗。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一滴冰凉的雨落在他们头顶,德拉科仰起头,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似乎要推开他,塞德里克吻住了他。
他们的嘴唇贴了一会儿,似乎只是贴着一片过于柔软的纸。德拉科后退一步,将刘海拨到一边,平静地看着他。雨越下越大,从天而降,德拉科的风衣shi透了黏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得过分的身体。塞德里克走上去将他拉回酒店大厅,给他施了一个干燥咒,哑声说道:“回去吧,不然会感冒。”
“……不觉得恶心吗?”德拉科忽然开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用力抿成笔直的线。
“什么?”
“我看不懂,就好像你从来没有中断过爱我一样……你不应该恨我吗?”
“我不恨你。”
“不,你应该恨,”德拉科挥落一滴沿着鼻梁流下的雨珠,塞德里克莫名觉得他整个人都在融化,“如果是我,我会恨,会恶心……很遗憾,当初给你看到了我很多难看的样子,希望你能忘掉。”
“我没爱过你,塞德里克,我一直都在利用你……现在我的名声臭得不行,你更应该恨,或者厌恶,就是这样。”
“可我不觉得。”塞德里克定定地看着他。
他停了一秒,笑了一声。“噢,我知道了。毕竟你心地善良,连那徽章都不肯戴——”
“我很抱歉,德拉科。”他低声说道,“我真的很抱歉。”
德拉科一下子噤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你没必要道歉。”他的声音很冷,但塞德里克知道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我不需要这个。”
“……该道歉的是我。”
在那之后他们同居了一段时间,那几乎是塞德里克这几年里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他每天回来都要被赶着去做饭,时不时得满足德拉科一时兴起的无理取闹的要求,虽然他们也有沉默和争吵,但一天下午他匆匆回到家中拿文件,看见德拉科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睡得天昏地暗时,他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偶尔下班早的时候,他们会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茶几上放着牛nai和茶,空气中浮动着又甜又涩的清香。德拉科告诉他,战争刚结束的那阵子他几乎天天去夜店。
“每天都有人蹲在我家旁边等着抓拍……只有那里没什么人认得出我,我可以喝一杯,听点音乐,或者来一段一夜情。”他玩弄着手中的魔杖,在头顶变出一堆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
“一夜情?”
“没成功过。”他耸耸肩,弓起背,搂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口,又倒回沙发上,“不过都无所谓了,过去很久了。”
“……我给你寄的信,你都有收到吗?”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嗯。”
“那你——”
“我都看了。”德拉科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个回答非常敷衍,“我把它们和以前的收在一起,有空就拿出来翻一翻。”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塞德里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直到德拉科打了个哈欠,宣称自己困了,要他把他抱回去睡觉,塞德里克这才回过神来,仿佛经历了一场长梦,醒来时大汗淋漓。
他们一同上下班,周末偶尔出行,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更多的时候德拉科愿意整天呆在家里看书、睡觉,声称外面有无数个相机在等着抓拍他。
“如果被拍到了,明天我们就要上头条了。”
塞德里克劝了几次后便放弃了,开始纠正德拉科的另一个怪癖——他们的床又大又软,但他却不知为何喜欢睡在沙发上。德拉科很高,可蜷在沙发角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团,被子拢得格外紧,似乎极其缺乏安全感。塞德里克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多次想提起那段封闭的时光,偌大的马尔福庄园里只有德拉科一个人,他无法想象他该如何独自度过每个空荡荡的夜晚。可每次他起了一个头,德拉科就会转移话题,或者干脆不说话,任僵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是一个补不上的缺口,是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他在夜晚抱住的是一个被假面缚住的病患,在他们用书信交谈的硝烟弥漫的日子里,笔尖所能传达的爱意比冬夜点燃的火柴还要飘渺。他听他转述那些黑暗压抑的故事,无论如何终究隔了一层膜,无法真正触及核心。
同居期间他们没有上过床,德拉科厌倦了这些——他对很多东西都表现出厌恶,比如社交和外出,虽然必要的时候他能掩饰得很好。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