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这段时间算是趁机休假,但卧床的每一天都可以说是焦急的,他迫切地想快点儿回国,因为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连接全身的仪器反应比人还剧烈,数值像机器坏了般波动,立马引来医护和亲信伙计,是那个喊孟炀姑爷的小年轻。梁沅两边胳膊都有伤,他没办法抬手替自己顺气,只有微张嘴喘气缓过这阵紊乱的呼吸等待平复。
在一起将近三年,即便念想狂肆钻出心门他们没有一次敢悄悄把熟睡的对方拥入怀中。此时仍是,孟炀静静地坐,大胆地看,再静静地走。
病床边有人,坐着,或许背对窗扇,才让笼罩在梁沅身上的夜色又浓重几分。视线借由他安睡的遮掩肆无忌惮地打量,游移过每一寸裹缠大大小小纱布的肌肤。梁沅用紧闭的眼接住这道视线,他的呼吸忽然放得很轻,像是丧失这项本能,叫敏锐的杀手也没能察觉他的苏醒。
他努力侧身推开一条门缝,竟然没听到杂乱的脚步,是两败俱伤吗?显然不是,因为还有枪声,干脆直接,没有朝他们暴露的地方来。梁沅循声望去,只见右侧楼顶支出一架枪,精准射击,枪枪入肉,倒下的皆是对方的雇佣兵。
这里没有狙击位的部署,他们折损太多无力抢占高点。苦撑已久的梁沅突然就站不住,他想,自己可以放心晕过去了,是他。
从病房到电梯厅需要过一个转角,途经一间值班室,一个护士站,而躲开守在整层楼的伙计需要等待八分钟交接的时间。于是八分钟后梁沅笑了,笑意越来越大,到最后牵扯伤口猛然呛咳起来。幅度过大的动作再次撕扯开涩痛的伤口,血丝顺齿缝滑入喉咙中, 味道不好却是甜的。
电话对面似乎斟酌了很久,他迟迟没有听到手里的方块有声音传来。覃彦文那边是凌晨,他在应酬,闻言灌下一杯冰水醒醒神,揉着眉心劝谏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不稳妥,再等等吧。”
梁沅轻笑一声,从伙计的角度看他心情很好。东家是说一不二的,以是带着笑拒绝了覃彦文的提议,“可是有人等不及了,我得快点儿。”说完嘱咐两句偏头示意他可以挂了,东家的好心情便从此刻蔓延,他心情舒畅地喝完寡淡的流食又高高兴兴地失眠。
了,你机灵点。”
而后他冲一脸紧张的伙计摇摇头,侧开身子让医护检查,找回声音后对他道:“我没事,给你覃哥打个电话。”
伙计看看梁沅又看看记录数据示意他没大问题的值班医生,听话地掏出手机拨通再递到东家耳边。华裔医生很有眼色地退出去,伙计全程弯腰让他们顺利讲完一通电话。话事的两位老大没有多余寒暄,机密的事也没有避着自己,他仍然听得云里雾里。
伙计应该给他换过隔离贴,梁沅没有闻到信息素。闭合的双眼剥夺视觉,却不能阻隔倾泻而来的爱怜,梁沅凭借沉甸甸压在心口的东西认出了这是他的爱人,终于肯回以眷恋的爱人。
透着腥甜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重,梁沅在脑子里不停回溯要进到雨林深处的路线,稍一想想整颗心便高高揪起,夺走此时本就稀薄的氧气。很快,孟炀也察觉到自己身上变浓的味道,然后他走了。
醒来的第二天,午后打完点滴梁沅有些昏昏沉沉,告诉护工晚点送饭后就放纵自己陷入梦乡。眼睫微动,深重的昏黑逐渐漫上轻阖的眼皮,大概是傍晚,他该起了。困倦正如潮水般后撤,意识回笼感官苏醒,于是梁沅以极轻的动作止住将要醒来的反应。
再次醒来时梁沅已经躺在病房,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勉强养好大大小小的伤。起初拔掉了被砸坏的牙齿,只能吃流食,整个人消减不少,梁沅无奈卧床十分可惜掉下去那些来之不易的肌肉。陶维显的情况比他好很多,吞下去的存储器直接用内窥镜取的,少受一遭开腹的罪。
不知道有过姣姣对他信息素的反应有没有变化,梁沅因刻意保持静止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嗅觉没有被颈后胶贴阻挡,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随孟炀的停留飘上鼻端,他身上有伤。想来也是,实验室的位置易守,他们一行人都在先一步闯入的雇佣兵那里吃尽苦头,更别提孟炀一个人。
孟炀在病床边坐了很久,窗外依次亮起灯,五光十色,一扇玻璃削减不了多少,让他把眼前肿起的侧脸看得更清楚。斑斓的光触手可及,但他一直没有动作。他们两个在很多地方是相同的,很不巧就包括警觉性这一点。
“提前开始吧,我通知费戈,你准备人手配合安排。”梁沅清清嗓子,回复平稳的嗓音。
第七十章 他该活在录像带里,而不是溅满腥臭血液的泥泞。
明亮的楼道溅满扎眼的血迹,出去的路一步一顿,皆是梁沅硬闯进来留下的痕迹,有他的汗和血,更多是无声无息瘫倒那些人的。走到最后与外面仅一门之隔,梁沅的力气耗到极点,腿肚子不住发抖,腰几乎对折佝偻,背上人搂不住的长腿就这么拖在地上。
后面一段时间梁沅与国内的联系变少,不像从前再困顿也如陀螺一般马不停蹄地处理工作,悄悄大着肚子谈生意开视频会。他专心养伤,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