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灌木叢間緩步,在森林的邊際遇到了Diggle。Diggle領著他上了車。
儘管Tom可以感覺到Diggle充滿了疑問,但這趟車程終究只是安靜的沉思。
Tom在後照鏡中對上Diggle的視線,給了一個讓對方羞愧的眼神。男人的手指緊緊握在方向盤上,Diggle感激地保持沉默。
Tom終於能夠呼吸,額頭靠在涼爽的車窗上,一股酸痛遍布他的四肢,彷彿他剛穿越了一台榨汁機,他的眼皮搖擺不定,然後才閉上眼睛。剩下的路程他斷斷續續地休息著,他的回憶成為了噩夢的主要素材。
泥土淹沒了棺材,視線被黑色吞噬,乾燥的土壤刷過皮膚,他們將泥土推到一邊,搖晃著站立。他們喘著粗氣,痛苦地蜷曲著,在泥土的暴風雨中支起自己。Tom的手緊抓草地,將自己撐到地面上,他咳出塵土,嗓子乾了,眼帶ye體。「Harry。」他嘶啞地說,快速地眨了眨眼。「Harry!」他爬回洞那,目盲地抓住Harry的胳膊,聽到男孩發出痛苦的尖叫聲。「我抓住你了。」Tom把他拉出來,將男孩推到草地上。「我抓住你了。」
即使他蒼白的皮膚上滿是塵土,眼睛都燒紅成紅色,Harry看起來──只有一個成語能形容──容光煥發。
逐漸消逝的陽光既柔和又溫暖,如果Tom是教徒,他會說這就是天堂的樣子。
Harry將苦瓜臉藏在草叢中,抓住自己的上臂。Tom發現袖子裂開了,前臂上有一個淺淺的切口。鮮血從Harry抓住自己的地方流出,沾滿了雙手。「我被釘子割傷了。」Harry的臉痛苦地扭曲。「Cao,可能已經感染了。」
「你會沒事的。」Tom說,心臟快跳到喉嚨裡。他不禁凝視著男孩骯髒、乾燥的嘴唇。老天,他想兌現諾言。「我們會找個救護員來縫合你。」
Harry苦著臉回望洞口。「我的手機還在下面。」
「保險會給你買台新的。」Tom輕描淡寫地說,儘管能夠打電話給Kingsley,叫鑑識小組來這裡還挺不錯的。「你該不會沒有保險吧?」
「嗯哼。」Harry停頓了一下,低頭看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沒有,Slughorn不相信醫院。」
「讓我猜猜,他相信藥膏和草藥?」 Tom咕噥著站起來。「因為這裡有很多雜草可能有效。」他們處於一片空地中間,四周是叢生的灌木叢。「Cao。」Tom小聲說。「我們可能在任何地方。」
Harry掙扎著直起身來,眩暈重重地向他襲去。他瞇起眼睛,突然暴露在光線之下令他痛苦不堪。Tom抬起手來彷彿要扶住對方,但他猶豫了一下,害怕弄傷男孩。Harry扶正自己,凝視著天上的雲。他悶悶不樂地說:「快要黃昏了。如果我們找到條路,可能會有人正好下班回家。」
隨著一陣僵硬的抽動,Tom點了點頭,拂去了衣服上的泥土。「好吧,這裡不是只有我們。那個把我們塞到地下的人可能留下了一些線索。他們不得不拖著我們的軀體,不知怎地把棺材運到這裡。讓我們從這點開始吧。」
Harry覺得Tom的邏輯有點逗趣,Harry指著被踐踏過的、沾上泥濘的草。他立刻後悔了,因為疼痛刺穿了手臂。「那就這樣吧。」 他皺著眉頭旋轉肩膀。「好痛。」
Tom突然撕下一片乾淨的汗衫。「過來。」
Harry拖著腳步過去,讓Tom小心地包紮傷口。傷口上冒出鮮血。他有效率地緊緊把它包裹起來。
Harry痛得縮了一下。「謝了。」他沒有拉開距離。Tom可以看到他的睫毛上還掛著泥土,綠眼泛著淚光。
這個男孩堅定地不哭出來,而Tom──Tom想哭,但是他克制住自己。
「不客氣。」Tom說,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緊緊地咽了口水。遺憾嚐起來像濃郁的土壤和鹽水。「我們是否該?」
Tom驚醒在引擎熄火時。
菜鳥迅速地替Tom打開車門,準備護送男人進去。Tom心臟快速地搏動,他揮開了男人,疼痛地爬下車。這家汽車旅館平凡無華,顯然是給那些徒步穿越迪恩森林的獵人住一晚所設計的。Diggle拿住一把鑰匙,將一個行李袋塞進他懷裡,Tom完全避開了大廳。「Kingsley讓我帶了一些必需品。」他喃喃,那個頭髮凌亂,通常都充滿活力的的男人不確定如何對待Tom──他是令人髮指罪行的被害人,抑或是嚴厲的刑事偵察總督長Riddle,Diggle永不妥協、粗暴又疲憊的上司?顯然他很難調和這兩個想法。
Tom讓男人輕鬆就作出選擇。
「謝謝你,Diggle。」Tom生硬地說,將袋子搭在顫抖的手臂上。他警告:「現在離開我的視線內,我希望每三個小時就聽到一次彙報。」
Diggle頓了頓。「長官,我們沒有找回您的手機。」
「那麼就給我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