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你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吗?”诺特瞥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蓝色的药剂朝他走来,“你当初也听见了,既然那时候没有选择退出,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你觉得谁能选择退出?”布雷斯苦笑了一声。诺特拿着那瓶蓝色药剂走到他面前,微微摇晃着,安定而寂静。他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闹钟,指针正一寸一寸挪向十二点。
“是挺可怕的。”诺特想起了潘西那张几乎辨认不出的脸,“如果你忍受不了可以离开这里,用那个印记。”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试试的。”布雷斯抽气了一声,药ye伸进伤口内部带着灼烧的痛感。他注意到闹钟表盘上所有的数字都消失了,原本是数字【“12”】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单词【“危险”】,分针和时针正指着它,显得诡异莫名。浓重的不祥预感简直要让布雷斯的头皮炸开了,他拉起诺特就往外跑。下一秒,整个校医院被一股巨力轰为了废墟,无数破碎的砖瓦、玻璃碎片、折断的床榻和被单朝他们飞来,如同一阵呼啸的龙卷风。
布雷斯斗胆向后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终身难忘:
一只足有整个房间那么大的拳头正对着他们,粗壮的五指合拢着,四条指缝像是通往地狱的窄门。拳头后方后连接着一整根手臂,但从布雷斯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紫灰色的结实的rou。
他看了一眼就被这惊骇的场景吓呆了,呼吸不顺畅。眼看着那只拳头慢慢向后退去又快速放大,再一次朝这儿撞来,他连忙加快脚步和诺特飞奔出去,尖叫着逃离了校医院。
校医院的废墟外,两个男孩孤零零地站在一根碎了半截的雕花墙柱后,面对着突兀而空荡地呈现在眼前的赤裸的夜晚。夜空如此纯净,星辰点缀着漆黑的天鹅绒长裙,裙摆摇摆着,将空隙间的风都吹进骨缝里去,满满地挤着每一块肌rou。
“是巨人。”哈利说道,他向前跨了一步,顶风站在悬空的暗夜中,黑发被吹得向后飞动,“过来,德拉科。你往下看。”
他迟疑了一秒,朝他走去。风将他整个人吹得摇晃,像是要坠到深谷、坠到星光里去似的。他抱着手臂站在悬崖边向下望,觉得自己似乎将被吸进幽冥。但即使幽冥中也不会有这样深的绝望。
他看不出那个巨人有多高,他正坐在地上吃一块血淋淋的猪rou,发黄的歪牙齿咀嚼rou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在雨天摇晃一扇不好使的门,shi答答、油腻腻的。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兽皮大氅,两条腿光着,那畸形的肌rou像小山包一块一块隆起来,堆砌成一整片贫瘠的、毛刺刺的大陆。大陆不停地移动着、摇摆着,在月色中反着光,铁银色的河流。
德拉科张了好几次嘴,但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巨人——甚至见过很多,但都比不上此时万分之一恐惧。这副景象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只存在于噩梦中,他们被这样的恐怖威胁着,随时可能被他轻易地捕捉、践踏,而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之前可没听说过——为什么会有巨人在这里?”他还是开口了,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他不想去看那副可怕的场景,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盯着巨人嘎吱嘎吱地吃完了一整头猪,拽起自己的大氅擦了擦嘴。
“它第一个毁掉的是麻瓜研究教室,时间大约在夜晚十二点。第二个毁掉的是桃金娘的盥洗室,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第三个毁掉的是校医院,也是晚上十二点。”哈利说道,他看了眼手表,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每隔十二个小时就会有一个地方被摧毁,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来说越不利。”
德拉科的嘴唇抿成了紧绷的一条线,没有说话。他依然死死盯着下面的巨人,不知在想什么。
“从被摧毁的这三个地方就能得出很多线索,”哈利继续讲了下去,看了德拉科一眼,“摧毁校医院是想削减我们的续航能力,摧毁桃金娘的盥洗室是不想让我们躲进密室里……但据我所知,知道密室入口在哪儿的人并不多,或者说只有寥寥几个。”
说完这句话,哈利看见德拉科僵硬地把头慢慢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哈利与他对望着,低声说道:“你觉得他摧毁麻瓜研究教室是为了什么?”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生硬地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我不知道,哈利。”
“这是个败笔,”哈利说道,“狭隘和偏见暴露了他。”
他们又共同沉默了。哈利拿起枪慢慢向前走去,德拉科跟在他身边。无尽沉沦的夜将他们的温度吞食得一干二净,两个影子越拉越长,直到走入没有光的地方。
当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一间教室的门无声地打开了,西莫从里面缓缓走出。
他木木地望着空寂无人的走道,两侧的油灯惶惶地亮着,一窜一窜。没有飘荡的幽灵,肖像冷冷地憷着脸。深夜,伶俜的回音,无穷的悲痛溃堤般朝他压过来、压进骨骼深处,那雪白的浪花将他击碎了、挖空了,他成了一具孤零零的壳,行尸走rou般匍匐在大地上。
杀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