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初年,西境鹿蜀盟屡犯大梁边境。梁国兵马指挥使临墨亲临疆场,五战五胜,摧枯拉朽,得胜回朝。神宗皇帝大悦,于太极殿设宴,为功臣庆贺。
酉时的太极殿花灯盏盏,觥筹交错。大殿中央教坊司的舞女衣袂翻飞,莺歌燕舞,全然是一派盛世的景象。
临墨拿着酒杯,意气风发地回应着同僚的敬酒。他是这场庆功宴的主角,自然打扮的不一般:束发的金冠在明灯下光芒耀眼,穿着一袭朱红色织金锦的袍子,眉眼如星,英姿勃发。
喝了一轮,临墨便不耐烦起来,来与他祝贺的同袍说的众口一词,无非是什么“年轻有为”,“战功赫赫”之类的场面话,他早已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又耐着性子打发了两三个人,临墨实在忍不住,直接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太极殿。
与殿内的喧闹不同,太极殿后是一片种满了荷花的池塘,正是仲夏,大片大片的莲花铺满了整个水面,杨柳依依,让人平静不少。
临墨深吸一口气,内心的烦躁被压制了不少,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身后却忽的传来了一声嗤笑:
“临将军现在面子大了,还要等我来找您。”
临墨猛地转过身,看清了来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爷……”
言珩皱了皱眉,盯着临墨的脸细瞧了瞧:“二哥,这不是……临将军?”
站在言珩身旁的男人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一个奴才罢了——我说,你要在这跪到什么时候?”
……
临墨跟着主人走到一出幽静的竹林时,双腿都在不停的哆嗦。
——他是梁国的将领没错,但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是宁王言骁的家生奴才。而眼下,他家主人正地坐在一个美貌奴才身上,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言珩长身而立,身旁也同样跪侍着一名娈宠。
“这才分别多久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言骁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临墨毛骨悚然,“看看这缎子,这金冠——太后赏的?”
临墨气若游丝:“回爷……是……”
言骁轻哼一声,当胸一脚,将临墨踹的向后扑了出去。
“咳咳咳!”临墨知道言骁是习武之人,但他愣是没敢运力,硬生生受了这一脚:他们家爷和太后一向不对付,他还敢受太后的赏,真是该罚!
“看看,珩弟,你看看。做奴才的都一个样,都是有nai便是娘。人家这是得了势,就忘了旧主。”言骁朝身旁的人抱怨,“我想着临将军这九战九捷也不完全吧,潭州一战,你犯了冒进的大忌,硬是让人逼到了绝境。如若不是副将拼死,你连命都丢了。我教了你三年,真给我丢脸呐,嗯?”
“爷……贱奴知错了,贱奴不敢了!”临墨大惊失色,“砰砰砰”地磕头。在出征前,爷答应他若是能战战告捷,回来后便许他侍寝。为这个,他每场仗都拼了命的打,可是想到还是犯了这样一个无法容忍的错误,还让爷知道了!
“二哥,战报我看了。潭州一战打的是不漂亮,可也算是胜了,怎么说也得给临将军留些脸面。”言珩听着主奴二人的对话,随性一笑,“毕竟临将军现在可是国朝的栋梁,打坏了这么好呢?”
临墨听了他的话,脸色更白了。
“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伺候人的东西。”言骁满不在乎,粗暴地抬起临墨的下颌,“你说,让我怎么罚你呢。”
“贱奴知错了,爷,贱奴一定好好学……”临墨感到呼吸被剥夺了,吐字都困难。但言骁就这样握着他纤细脆弱的脖颈,半分松手的意思也无。
“啪”的一声,临墨脸上挨了重重一下,饶是他习武,身子又一下飞了出去。
“糊涂东西,蠢笨成这样,还想让爷教你?”言骁危险的眯了眯眼,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看着言珩:
“珩弟,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言珩一直冷眼看着,听言骁这么说,猛然一回头:“兄长,你该不会……”
“你过生辰呢,哥哥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不如就把临墨送你,你看如何?”言骁狡黠一笑,拍了拍临墨变得惨白的脸,“你也是军旅的老人儿了,正好教一教着不开化的狗。”
明明是酷暑,言骁的话却让临墨听起来如坠地狱。
爷不要他了!爷要把他送人了!
还没等临墨开口求饶,言珩便说:“算了,伺候过人的,我可不要。”
“我可不敢让临将军伺候。”言骁见状起身,顺手拉起了一直做凳子的侍奴,“你要是不愿意,我把这个奴才也送你了,如何?”
言珩抬眼看过去,那个男宠的眉眼与临墨极为相似,只是更为柔和,添了三分书卷气。着一身雪青色的大袖衫,衬得整个人比荷花池里的花朵还要干净。
“奴给燕王请安。”侍奴一张口便是如泉水流淌般动听的声音,空灵却不妖娆,恰到好处。
“他是临墨的哥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