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大典,沈千拾喝了不少酒。
近日番赤派了使者过来,名曰求和实则示威,朝廷式微,jian宦当道自然是重中之重,被明嘲暗讽、当面挑衅了几日的沈千拾脸色未变一分,那有勇无谋的九皇子倒是忍不住了跳出去,那些蠢货们不劝阻还暗自撺掇以为这打的是他沈千拾的脸,早已被皇位迷废了的赵晟也不知道偷乐着纵容事态发展,赵鄞果然像头蠢驴般被戏弄了几番,最后还是沈千拾出手镇了场,但没了的脸是回不来了,只能让他这该死的阉狗多喝几壶酒多赔些笑暖场了。
到酒气上涌,沈千拾坐马车得有点难受,到了门口也不让人跟着,自己慢慢踱回卧房。
虽然朝堂之下人人骂沈千拾嚣张跋扈,但实则沈千拾这人做事滴水不漏,从不让人拿住把柄,该有的礼仪一样不会少,连对着谁都不待见的异族所生的十七皇子都不会失了分寸,即使这小皇子现正坐在他宅里的那棵蓝花楹上,他也只是想明天好好整顿一下他宅子的防备。
“沈大人,今天的月儿可真好看”赵敛坐在高大的蓝花楹上,晃荡着条腿,笑嘻嘻地跳到了沈千拾面前。
沈千拾三十有五,年纪不算很大,却是服侍过两任皇帝的大太监,现在的皇帝赵晟,当年是不怎么受宠的庶出七皇子,全靠那时是前皇秉笔太监的沈千拾才上了位,赵晟登基后,沈千拾明面上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却可谓权倾朝野。
前几年赵晟还打过削权的主意,反而被沈千拾逼得立了皇城司,沈千拾当了首领,监察百官。虽朝堂之中偶有些大臣叫沈千拾“沈公公”来暗讽沈千拾一个阉人也敢干涉朝政,但大都还是恭敬地称“沈大人”,自然也包括那些来巴结沈千拾的皇子们,只是这赵敛是个不该存在的杂种皇子,沈千拾没把他放到过眼里,连中秋大典都没资格去的赵敛照理说也跟他挨不上什么边。
“十七殿下若想看月可去监天司”。
沈千拾喝了酒的脸不会泛红反会变白,现在本就白面无须的脸似是透着莹莹月光,更显得容颜俊美,举世无双,沈千拾入宫时已近十八,声音也不似从小被阉的宦官那般尖利,甚至略有低沉,又一贯轻声慢语,体型更是修长挺拔,仪态万方,有着雌雄莫辨的魅色。
赵敛虽未满十七,但因着一半异族血统长得也较为高大,同沈千拾相差无几,还更为健硕,墨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沈千拾莹白的脸,“你这是被灌了多少酒?”又笑嘻嘻地说“沈大人这儿月亮可比监天司那个鬼地方的好看多了”
沈千拾不明白这杂种什么意思,他本就有头疼的毛病,站在这儿被风一吹,酒没醒多少,头倒是开始隐隐作痛,也不想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小杂种,只待查查人是怎么潜进来的,说了一句“那十七殿下继续赏我这儿的好月吧”。
“沈大人,你喝得这路都要走不稳了,怎么不让人来服侍啊”赵敛跟上沈千拾,嬉皮笑脸地说“要不我来背你吧?”
说着还真蹲到了沈千拾面前。
沈千拾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赵敛,面上不显,心里却因头疼有些不耐,不知道这小杂种在打什么鬼主意,以为他不敢动他?
沈千拾淡淡地说“夜深了,十七殿下还是早些回自己寝殿,若是被当成闯入宅内的刺客伤了便不好了”。
若是稍稍了解沈千拾一点的人便会知道,沈千拾这已经是动了杀意,但这小杂种也给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仍打算放人一马。
只是赵敛一点不了解沈千拾,好似没听懂沈千拾的威胁,站起来拍干净袍子,委委屈屈地看着沈千拾,“这我也想正大光明进来的啊,但你那些门卫,我好话也说了,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就是不肯放我进来,我就只能自己翻墙了”。
赵敛五官带着异域特征,五官硬朗,鼻梁高挺,抿着嘴一副被欺负的小儿模样看着沈千拾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沈千拾脾气从来算不得好,一个杂种皇子便是今晚真在这里杀了也无伤大雅,他微微眯眼,勾唇冷笑了一声,“没请十七殿下进来是沈某的错,那沈某亲自送您出去如何”?
赵敛被沈千拾的笑勾得移不开眼,但沈千拾的杀意吓得缩了缩脖子,稍稍往后跳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说“啊,你生气了啊,我真的一直就坐这儿等你,绝对没有碰坏你的东西!”
沈千拾看着赵敛瞬刻暗暗防备的姿势,意识到,这个他没放在眼里过的杂种皇子似乎,武功很不低啊,甚至比以武艺高强着称的九皇子还要强不少,这可有点意思了,他收敛了杀意,带着丝笑说“哦?那十七殿下在这儿等着沈某有何贵干”?
赵敛见沈千拾不生气了立刻又凑了过去,从胸前摸了个捆好的油纸包出来,献宝似地递给沈千拾,说“这是我在天源阁买到的糖栗,我好不容易抢到就赶紧回来了,包了好多层,应该还是热的”。
天源阁是近几年京城最受欢迎的果脯铺子,现做现买的每日供量有限,往往供不应求,这中秋的糖栗更是他家招牌,一锅出炉还没端上柜台,就被抢购一空,沈千拾去年中秋后有事曾出宫了一趟,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