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手上挨了一下,却始终笑得灿烂,看着庭院中囫囵进食的人影说:“等它的羽毛长出来,我给你也做一件羽毛大衣如何?”
慎尾的目光在庭院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以撒身上的黑羽大氅上,语带嫌弃地说:“你的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
以撒满不在乎地揽过他的肩膀:“胡说什么呢,我的趣味不是和你很相投吗?”
慎尾拍开他的手,语气少有的正经起来:“难道找到这么好的容器,不大干一场不会罢休吧?”
“这个么——”以撒懒散的目光倏然锐利起来,往南方的高墙扫视了一圈,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得看看有没有人要做正义的伙伴了。”
☆、I’ll be the monster
黎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窗外一片漆黑,可以听见小雨落在窗框上的滴答声响。
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床头放着一盏萤灯,床边趴着黑魔法师,肩膀上还伏着一只熟睡的鸽子。
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昼的手腕。
他一松开,那苍白的皮肤上立即浮现出几道红痕,与此同时,昼也醒了。
“还疼吗?”他问。眼底布满红痕,还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休息。
黎揭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没穿上衣,胸口应该是换过药了,被重新包扎了一下,只是包扎的手法略显粗糙,纱布缠得有点凌乱,不过还算紧密结实。
“你一直抓着我的右手,弄起来很不方便,所以有点难看……”昼低声解释。
黎从他移开的视线中品出一丝明显的羞赧,轻声笑了,再一次抓过他的手腕,手指在那几道淤痕上反复摩挲:“没关系,我知道你一直不擅长这种事,手被我抓得很疼吧?”
“两天半——”昼眉眼低垂,“你昏睡了整整两天半,这期间一刻也没有松过手,睡梦中也一直呼喊我的名字,叫我别走……”
黎带着淡然的笑意,柔声说:“我对你怀有这种感情,你怕了吗?”
昼没立即回答,反手抓住黎的手掌,颔首抵在额前,静默了许久,才哽咽道:“……我明明就不值得你这样。”
黎撑着床坐起来,用另一只手轻抚着昼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值不值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昼一抬眸便撞见一双幽深的眸,其中盘桓着深不见底的柔情,轻盈地将他包裹其中,却又水流一般密不透风,直叫人窒息。
他便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沉溺其中。
“我们好像绕了很远的路……”昼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扣住黎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他。
“喂,我还在这儿呢!”二十急切地扑腾着翅膀表达不满。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品出对方的滋味,这个吻便被没眼力的笨鸟粗鲁地破坏,憾然停止了。
黎突然觉得不用心疼那二十金币,当场把它炖了也不可惜。
昼像是安慰般抚了抚黎的脸,扶着他靠在床头上,点亮了房间中央的大水晶灯,又去拿了食物和热茶放在床头,才重新坐回床前,道:“二十也一直很担心你,和我一起日夜不停地守着你……你别再瞪它了。”
黎和二十的眼神交战总算结束,昼看着黎吃了点东西,神色恢复平静,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胸口上也有一道伤痕?我应该没伤到你才对。”
谁知黎非常不配合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先说说你做蠢事的理由。”
昼:“……”
他猝不及防被黎陡然冷下来的视线扎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两件悲伤的事,一是这个对自己色心不小的白魔法师其实翻脸比翻书还快,二是他真的很生气,只是因为伤痛的关系一直在压抑。
“我……我只会成为你的阻碍——”
虽然昼坦白交代的第一句话就有让黎的火气越烧越旺的趋势,黎还是大度地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继续。
昼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胡乱拣出突然冒上心头的思绪:“从很久以前我就意识到了,我父亲是黑魔法师,我继承了他的魔法血脉,注定只能修习黑魔法。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其实非常低,很多魔法世家的后代也不能完好地继承先辈的能力,但是我却继承了父亲近九成的魔法,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升为银戒魔法师。
“我发现这件事就是在你之前说的那一天,你想成为白魔法师的那一天。那天我受了伤,你替我包扎,可我的血腐蚀了缠在手上的纱布,腐蚀了你的头发……那时我想,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若再一次受伤流血,我的血一定会弄伤你。而你是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会笑着跟我说没关系……我无法忍受如此污秽不堪的自己,尤其是我在那一天还吻了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支起双臂将脸埋在其间,黎注意到他交握的双手在轻微地颤抖。
“你会觉得可怕也没关系,我从那时候起就对你抱有丑陋的感情,我知道那并不是‘喜欢’或是‘爱’那么美好的东西,它更加肮脏可怖,是不能见于阳光之下的污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