栁臻决定相信自家儿子一次,抬步往白狄指的方向走去。
“爹爹,这是什么树啊?”
栁臻抬头看着眼前那一片密林,总觉莫名的熟悉,心间竟还会有一种心擎到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的感觉给甩开,轻声道:“梧桐。”
是的,他们眼前是一整片的梧桐林。
那梧桐林枝叶茂密,只余中间一条小径可通行。
栁臻与白狄一同往梧桐林中的小径走去,越是进入林中深处时而不时传来的说话声便越是清晰。
“嚯——这是有人成亲吗?”
栁臻看着出了梧桐林后漫天遍地的红绸有些恍惚,心中那种烦闷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么熟悉?为什么他看着这片梧桐林会觉得伤感?为什么他看见这陌生殿宇漫天的红绸会忍不住的想退缩?
栁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抬手按着自己的额角。
“新人到——”
听着那声仿若脑海深处的唱诺栁臻猛的睁开了眼。
☆、梦境执念
空旷的殿前广场上缓缓行来一辆马车,马车前是穿着吉服吹着唢呐的迎亲队伍。
一声唱诺与栁臻记忆中的声音完全重合,仿若回放一般。
栁臻有些怔忡的抬步往前走去。
队伍在马车到达红毯尽头后停了下来,随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自马车内将帘子挑了开。
仿若幼芽萌发将要破土一般,栁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那层屏障显露而出。
一人自马车内弯腰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的大红喜袍,头发束着高冠,袍尾曳地,转眼那人已经踩着马凳立在了马车旁,随即转身抬手将车帘撩开后伸手握住了马车里伸出的一只手。
身后传来白狄猛的倒抽气的声音,栁臻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的径直往广场上走去。
白狄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栁臻,犹豫了片刻后连忙跟了上去。
栁臻拐过迎亲队伍站在了红毯尽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回身牵着马车中人的手将人扶着下了马车的人。
那人将人牵引着站稳后矮身为身旁人理了理曳地的衣摆,随即起身温柔的看着身旁盖着盖头的人。
“新人入堂——”
先前唱诺的声音又响起,穿着大红喜袍的两人相携着踏上红毯往殿门走去。
栁臻看着从自己身旁穿身而过的两人,不禁有些怔愣。
“他他他他们……看不见我们吗?”白狄满脸惊悚的结巴道,尽管已经惊讶好奇到要死,还不忘余光瞥着自家爹爹的神色。
栁臻闻言转身看着那穿着九年前他与乾煜一模一样的喜袍的两人的身影。
白狄既着急又担忧,着急的是不知道眼前自己父亲穿着喜服在跟谁成亲,虽说眼前这幕很是蹊跷诡异,是个人都能知道其中该是有问题,可这看着自己夫君跟别人成亲还显得很是欢喜的样子还有人能冷静的思考吗?
别人他是不知道,可他爹是肯定不能的!
平日若是下山逛市集,他爹都得要求他父亲用幻颜术遮着脸,可见这占有欲是有多强!如今这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大摇大摆的成了亲!
那还得了!
白狄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爹道:“爹...爹爹,这这这肯定是假的!要不他们咋跟看不见我们似的!你放心好了,父亲那就是被人刀架上脖子也不会跟别人成亲啊!”
栁臻偏头很是不爽的看了身边喋喋不休的人一眼,转头抬步踩着红毯便往殿宇走去,“废话,要你说!”
白狄觉得自己很是倒霉!
为什么他父亲惹了人生气就是自己被甩脸色!
所以他父亲到底是在搞什么!!
被凶得委屈巴巴的狐狸只得闭上嘴,乖乖的亦步亦趋的跟在那明显已经化身为活火山的人的身后。
栁臻面无表情的跟着那两人踏进了殿宇,殿宇廊下的匾额上题着“凤管鸾笙”四字,那字迹倒是熟悉得很,毕竟这辈子朝夕相处的十几年,那人的字迹怎么也不可能认错。
殿内堂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囍字,殿内人数众多却都只看着相携而入的新人,对属于不速之客的栁臻与白狄视若无睹,想来是真的看不见!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开始拜堂,白狄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睛挪动着脚步退到了殿门口,他怕待会儿他爹动起手来自己会被误伤!醋意上头的男人做事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实在是太可怕了!
栁臻却没有如白狄所担心的那样直接提剑冲上去,而是抱着剑站到了准备拜堂的两人的上首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盖着盖头的人,那人看身形不似女子,毕竟女子能到乾煜肩部以上的应当极少!不过当然了,个别除外!但万一这就是那个“个别”呢?
栁臻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想了想后走到那人身旁转了一圈,手伸出去后又收了回来又伸出去再收回来如此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