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被问得一愣,看着面前的人似有些茫然。
眷恋?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啊,可他,有吗?
或许在这世间他卫臻唯一够得上眷恋的人,也只有眼前之人了吧……
可那,真的是眷恋吗?
“大概吧!”
最后他只能这样回答。
后来第二日卫臻便找了理由一个人下了山,在那陶泥店里跟着老板娘学了整整一天的陶泥。
衣服上脸上都沾了陶泥,可卫臻似毫不在意,只目光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终于在夜色都黑沉后第一个勉强算是成功的陶人躺在了掌中,可无论怎么看都似乎不满意,于是又只得放在一旁重做。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捏出来的陶人却怎么不尽如人意,眼看着老板娘已经关了店门准备休息了,无奈卫臻只得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老板娘,说了半晌好话后方才留在了工坊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那对拜堂的新人。
手上的陶人终于能捏出那人的几分神态了,卫臻看着那小巧可爱的陶人不自觉的傻笑起来,可又总觉这般孤单一人似乎又不太满意,想了想又低下头开始捯饬起来。
桌上终于完工的两个陶人神态终于已经近似,可就这般傻傻的对着似乎又是有些尴尬?
眼睛余光不由瞥向一旁拜堂的那对陶人,在卫臻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回过神来的卫臻看着自己手中那相对拜下的两个陶人不禁失神,犹豫良久后也没舍得丢掉重来。
“家?”
“嗯,家。我们的家。”
卫臻却因为这句话shi了眼眶。是啊!他和乾煜在这里住了十年,他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因为家里有他……
可是这真的是他的家吗?
想到外面的那片梧桐林,乾煜的那把凰尾箜篌,还有他眉间的凰尾印记。那是乾煜放箜篌的地方,眉心......
每次当他取出和收回箜篌的时候印记就会显现出来,他将那把箜篌放在自己的体/内,溶在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那把箜篌名叫凰。还有那凤凰栖梧。这凤管鸾笙………
无论那幻境中所见究竟是真还是假,可那些话却始终在耳边,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自己好奇的问那凰尾箜篌的名字时,乾煜那温柔缱绻的目光。
他想起乾煜将紫竹林移去,亲手种下一棵棵梧桐树的样子,当他说凤凰栖梧时那期翼向往的眼神。
还有在入住这南峰的第二日便将这寝殿题名为凤管鸾笙。
那时,乾煜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原来这些从前都似不曾在意过的点点滴滴自己都记得啊……记得是那么的清晰……
那一点一滴都被卫臻记在了心里,日积月累在他心里腐烂发霉却让他生了一个肮脏的想法,在他心里长出了一个名为嫉妒的魔鬼。
他从来没有忘记,从来不曾豁达,从来心里就是嫉妒着那个让乾煜那般倾心以待的人。他卫臻就是一个小人!他做不来君子!他做不到毫不在意!
他可以容忍乾煜心里爱着别人,却永远也容忍不了乾煜和别人在一起。
于是他只能装,只能忍,只能自己把那见不得光的肮脏龌蹉的念头深深地埋着,再随着年岁在从内里开始腐烂洞穿。
“阿臻,你...”乾煜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卫臻抬头用自己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乾煜有些心惊,因为只要是修行者都知道,这是入魔的征兆。
“阿臻,你有心魔吗?”于是他不在犹豫的问了出来。
其实他是不敢置信的,因为在他心里,不论是那人还是如今的卫臻,都不该会有心魔。
他觉得卫臻应该是无欲无求的,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执念,哪怕是于修行一途,他虽会为一句心法一招剑式而死嗑,却也不是执念。
他对得道飞升一事都并没有太多的热情。那又怎会有心魔?
卫臻的眼神有些发散。原来是心魔么他想。原来乾煜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心魔了……
呵...那自己的思想真是有够龌蹉的!卫臻不由自嘲。
“面对落魂兽的时候最忌有心魔,它会让你面对自己心中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我那天忘了告诉你了,你...”乾煜抿了抿唇。
那天卫臻的心态本就有些不稳,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乾煜。
所以进入阵中后他才会看到岭屿山的后山,会看到乾煜与别人大婚,会在嫉妒之下做出那种完全失去理智的事。
那天卫臻被自己以木剑穿胸而过,本是会成为落魂兽的午餐的。
幸运的是他将玉简放在了胸口的衣襟中,木剑将玉简击碎,将之归类为了自主放弃比试,因此自动开启了阵法,他才得以脱身。
可是木剑穿胸而过是事实,他现在的伤势也能说明这一点。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