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晨曦洒落一地。
沐与归缓缓睁开眼睛,手拄地支撑着坐起来。
阳光照在他脸上,有些刺眼。
沐与归转过头,遥遥地望着山下思量对策。
凌肃坐在他身旁,手里握着一根树枝,树枝另一端穿着一只已然收拾好的野兔,正搭在火上,随着他的手,在火上转动,来回翻烤。
兔rou烤的外焦里嫩,色泽金黄,香气四溢。
凌肃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们暂时下不去山的,东方谨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弟弟的沉默寡言,自顾自道:“你也不用难过,爹娘为朝廷戎马一世,从无二心,若是真让他们与东方谨决裂,我想爹娘绝对不会同意。”
沐与归闻言转身看向他:“可他们如今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无端让人有些发冷,凌肃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有些怔忡。
“先皇于我们家恩重如山,东方谨又是他亲选之人,怎可以德报怨。”
沐与归眉头微皱,上前几步:“不是,这和是不是亲选有什么关系,我……”
我又没有让你们誓死相随。
话到嘴边,他看着对面凌肃有些无措的脸,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凌霄,妹妹在宫里生死未卜,如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沐与归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复又松开。
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得好。
至少,要在救出凌嫣之后。
凌肃从火上拿起烤好的兔子走到他身旁,撕下一只兔腿递过去,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山里野味,可这里找不到其他吃的,你多少吃点,填饱肚子。”
沐与归心中一阵酸楚,虽然没有胃口,但仍是接了过去。
“哥,或许我……我们能救出妹妹。”
凌肃闻言目光闪了闪,随即抬头看着他:“你有办法?”
沐与归抬头正撞上他期冀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别过头盯着脚下枯草:“我曾救济过一名修士,他答应我要护我们一家人周全,如今,遭了这等变故,是时候去找他了。”
凌肃面上闪过犹疑:“你说的是真的?修士法术高强,怎会沦落到要凡人去救。”
修士就一定不需要凡人去救吗?
沐与归自若的脸略有些崩:“这也不一定吧,谁都会有沦落的时候,若是在那个时候有人帮扶一把,哪怕只有一句话,也是好的。”
他站在那里,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一张清秀的脸苍白如纸,仿佛只需一阵风,便可将他吹倒。
凌肃不忍继续看他,有些颓废地坐下道:“如今我们沦落至此,东方谨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连累了他……”
沐与归忙道:“不会的,他不会不管我们的,哥你知道的,他们不在意这许多凡间恩怨。”
“你怎知不会?”凌肃反问他。
自二人相遇以来,凌肃脸上始终是笑yinyin的,看着有些不务正业,而此刻他脸上竟带了些严肃的意味。
他又道:“我虽然没有过多留意东方谨的为人处事,可民间流传亦不少,尤以他即位第三年为最,七年前战火平息,东方谨率领御林军大肆追捕修士,虽然那些修士仙法卓绝,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不知有多少没有及时离去的修士被他割断灵脉,命丧黄泉。”
沐与归怔住,垂着眸子,半晌无言。
有风拂过,吹起他额前发丝。
他略一犹豫,无谓地笑笑道:“可曾经他千叮万嘱,命我不论是何境况,一有变故必要告知与他,想必他早已料到今日之事。”
凌肃闻言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见他神色有些松动,沐与归松了口气,继续劝道:“若是我们违背了他,万一误了人家的事情,我们岂不背信弃义,还不如将实情告知与他,他若是不愿意,我们不强求便是。”
凌肃有些激动地点点头:“只要他能救出凌嫣,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嗯,”沐与归应了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掐了诀。
凌肃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扔下那只烤得香喷喷的兔子,拉着沐与归朝山下跑,边跑边道:“那位修士在哪里?”
沐与归胸口隐隐作痛,用力甩开凌肃的手,扶着路旁的树一阵剧烈咳嗽,喉咙涌上腥甜。
凌肃被他甩的一趔趄,后退几步,惊疑着走上前看着他,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沐与归勉强咽下甜腥,艰难地冲他摆摆手道:“无事。”
凌肃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弟弟身上的旧疾移到自己身上,可终归是少年心性,他原地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茫然四顾。
前方走来一人,仙风道骨,容貌绝佳,一袭白衣飘然出尘。
“二位可是在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