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你在想什么?”黄金森林夫人问。
甘道夫将烟斗收了起来:“我觉得不可思议,夫人。我们在世上存在多年,见证许多历史的重演。在我看来,生灵在阿尔达中的所作所为,就像是滚动的车轮,一次又一次在大地上印出重复的车辙,本身却在不断前进。不过,这一次的重复可真是快!”
他指着矗立在山间Yin森拱顶下黑沉沉的巨大铁门。
“我上一次来到这里之时,与我同行的人与现在大不相同;那时是人类的军队为主,而每个对抗魔多的其它种族,都至少有一位见证者。我们怀抱最后一线希望,像拿着弹弓和柳条的孩子去对抗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不过,我们的目的不是大胜,而是吸引索lun之眼的注意力,让弗罗多完成他的任务。”
盖拉徳丽尔微笑着点头:“不到五年,相似的一幕又在这里上演。”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转移魔苟斯注意力的同时,这场希望渺茫的战斗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以不引起魔苟斯怀疑的方式,将盖拉徳丽尔送到它眼前。
甘道夫转过身来,低头道:“抱歉,让您不得不听我这老头子的唠叨。”
肩负着生死难测的使命、拥抱未知的危险的,是盖拉德丽尔;她看上去却如斯平静,温柔地倾听同行者的心声。甘道夫不禁有些好奇,难道她连一丝不安也没有吗?
“米斯兰迪尔,活了这么长时间,渡过了这么多个世纪,你有没有感到厌倦?”
甘道夫担心地注视着对方,认真地回答:“完全没有,夫人。”
“我也没有。”似乎是为成功捉弄甘道夫而满意,盖拉德丽尔轻轻一笑,“年轻时有过。大约一百多岁时,我忽然觉得生活索然无味,每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在无聊之中度过永生。就在那个时候,Jing灵宝钻被盗——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视之为一个摆脱无聊的大好机会,抱着好奇心来到中土。”
“然而经历纷飞战火之后,我反而开始享受平和安宁的一切。当我的心不再浮躁,驻足观赏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静静地倾听风带来的声音,就会发现绝不重复的美,隐藏在用心寻找的任何地方。如今我不只能想象自己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永生,更心怀喜悦感佩地期待它。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怀念原来天真懵懂、意气飞扬的自己。”
甘道夫欲言又止。
“或许有人会因为现在所拥有的而害怕失去。我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才无所畏惧。因为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假如我死亡重生,我将会重新经历一切。再一次厌倦,而后再一次体会生命的乐趣,再一次归于安详。最终,我会得到我应有的。所以,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甘道夫眨眨眼:“也许你重生之后,我会在维林诺成为你的老师。”
“说不定,我的朋友,说不定!”盖拉德丽尔笑起来。
“那么您可能会被他的神神叨叨逼疯。”瑟兰迪尔也忽然兴起了开玩笑的兴致。
盖拉德丽尔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也非常有道理。”
而后她严肃起来:“瑟兰迪尔,欧洛菲尔之子。有一句话,我早就想问,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适当的机会。你还恨着诺多一族吗?”
瑟兰迪尔沉默了一会儿:“夫人,从在多瑞亚斯起,我就始终敬重您。您不曾参与任何一次亲族残杀,还试图阻止过。至于其它,我不想多谈。”
“看起来,诺多族给你们带来的灾难,很难从记忆中淡去了。”盖拉德丽尔微微叹了一口气。
瑟兰迪尔明白她的意思。迟早有一天,他会带着绿叶森林的Jing灵西渡——这包括当初从海边迁移过来的辛达族。他们面对在维林诺重生的诺多族,会作何感想?
良久,瑟兰迪尔才终于回答:“第三次亲族残杀时,父亲、我,以及许多辛达族人,都是被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的船队救走的。所以在最后同盟之战,我们才会赶去与他一同作战。我们深知,大部分诺多值得我们友善对待。但对那些罪愆者,我不敢承诺什么。”
中土现存最尊贵的诺多露出欣慰的微笑:“已经足够了。”
忽然,伊欧玟微微颤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黑门开了!”
威尔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即便自己不断警告,两个成年人还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了。
蛛网覆盖的凹洞上方,裂缝中漏下的阳光映出漂满灰尘的几道细长光柱。
跟庞大的体型毫不相衬,巨蜘蛛的动作迅捷得不像有任何体重上的负担。它在蛛网上穿梭时,几乎像是在冰面上优雅地滑行;硬壳外分泌的油质使得粘丝一点障碍都无法造成。如果巨蜘蛛的猎物是他,恐怕他顶多只能逃出两步。
但Jing灵的动作更快;蛛丝虽然会影响到他,但他保持着足尖点地的姿势,将影响降到了最低;有时他还纵跃到洞顶,手轻松地捉住突出的岩块,以其为支点,轻轻荡到另一边。
而面对巨蜘蛛的正面攻击,阿拉贡也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