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贝宁却痛得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
张若昀回头看他。
——重要的东西?
“啪!”张若昀一下子打翻了那杯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所幸杯子直接落入废液池,没有造成额外伤害。
“……忘记你拥有他……忘记他的位置……忘记他的存在……忘记他的一切……”
“——你在叫谁的名字?”
再睁开眼,常常已经换了地方,也换了对象。
“撒老师?”白敬亭为他处理着渗血的伤口,“你怎么了?”
冰冷的手术刀贴在左颊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一下地试探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插入那个致命的穴位。
白敬亭伸手盖住床上之人无法聚焦的双眼 ,轻轻挠着他的脸颊,笑容温柔得近乎残忍:“伴生智能。”
白敬亭瞥了一眼他骤然波动的心率,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忘……忘记他……”
那是一粒直径不到一毫米的透明晶体,三百六十五个面折射着晶莹璀璨的灯光,像是一颗星辰剥落的碎片。
他将手术刀放到一边,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拈起一根锋利的长针,细致地消完毒,又用酒精反复擦拭那个凸起的小点。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做就做得彻彻底底,我不可能放任你用它向警署传递消息,放任你脱离我们的掌控,回到那炽热灼人的阳光之下。
张若昀重新恢复了冷酷法医的模样,冰冷的刀背轻轻划过床上之人鬓边那个小小的凸起:“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这样不动如山、若无其事,不愧是我们的探长大人。”
“……小撒……”
“?”
比如此刻,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苍白冷寂的病房,而是陌生的奇怪房间,站在自己床边的人,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他不会原谅我了。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可是四肢麻木而虚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喉咙中像是堵了一团异物,憋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他低头吻上那双颤抖的唇,毫不
“——住手!”
张若昀略感不妙:“那到底是什么?”
撒贝宁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白敬亭敏锐地感觉到了掌下的湿意。
良久,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他看到张若昀正细细端详着针尖上的什么东西。分明相隔甚远,分明那东西细若微尘,撒贝宁却觉得自己已经再清楚不过地看到了它。
“……不,我可以让他休眠——不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到几乎破音,然而并没有能够阻止对方的动作。
骤然插入的声音一下子将他拽了出来,撒贝宁瞬间清醒,大口大口地喘息,额头也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濡湿像是一支锋利的冰箭,精准地插入心脏最脆弱的地方,随后轰然炸开,冰块尖利的碎屑刺入胸腔之中,又疼痛,又冰冷。
一粒微尘落入杯中,瞬间被试剂腐蚀,化作一缕青烟飘然散去。
撒贝宁努力想要看清那些景象,却总是被不断摇摆的吊坠吸引目光,不由自主沉入光怪陆离的迷境。他痛苦地扭头,喃喃念着对方的名字:“……卿……停手……不……”
撒贝宁满眼刚苏醒的懵懂茫然。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
根据刚才浮现的记忆碎片推断,自己应该是接受过董卿的深度催眠,目的大概是让自己忘记某些重要的东西,以免在接受刑讯时露出破绽。
撒贝宁霍然扭头看向张若昀,后者已将晶体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仔细研究了一下,便准备将其投入白敬亭刚刚调好的试剂中。
我已经陷入黑暗的泥沼,再怎么挣扎都只会陷得更深,而你,这个让我沉入沼泽的人,怎么可以毫无负担地从容脱身。
尖锐的刺痛贯穿大脑,碎片般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撒贝宁没有回应。
地夺去意识。
白敬亭用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他额上的汗珠,声音却是与温柔动作截然相反的冰冷残酷:“放下去。”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受,那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类似于灵魂的某个部分生生被扯断的疼痛和空洞。
撒贝宁浑身脱力地瘫在床上,目光涣散,神色茫然。
张若昀顿了顿,看向白敬亭:你确定?
长针抵在那个致命的位置,稍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刺入、挑开,整个过程轻快而精准,仿佛只是挑破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泡。
白敬亭冷静地想,不,从我占有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他要恨我了。
——不如抱紧我,和我一起沉沦。
后者站在床的另一侧,专心致志地调配着一杯试剂,觉察到他的目光,不耐烦地投来一个“少废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