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男人身姿颀长挺拔,神情沉凝如雪,虽只穿了件单衣,却仍有睥睨天下的冷傲气势,他鎏金色的眼仿若承载了料峭春寒,亦有一缕惑人的明媚之色。
他的五官明艳端庄,但不显阴柔,英气的眉峰、深邃的狭眸,还有那双水色的嘴唇,都含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寒芒,真是好凌厉又俊美的相貌。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宫主做的衣裳....评、评头论足?!”红狐妖看的有点发痴,待反应过来,她立即用气冲冲的口吻质问道。
“哎呦,鬼狐娘,您别说了.....”
“都滚开——!”
旁边的妖仆见情况不对,赶忙要拦住她,可没等他开口,就被红狐娘怼了回去:“我倒要听听他有何高见!”
说着,她又追上肃长琴的脚步,不满地嚷嚷道:“公子....!公子请留步!喂,站住——!”
正要回房的肃长琴被纠缠的有烦躁,他扶着门框回过头,审视着眼前的狐妖,眼底氤氲着冷意。
“啊....你,”红狐妖下意识后退一步,话都噎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她憋的不敢说话时,肃长琴抬起手掌,隔空捡了一根木棍,又走到嫁衣前,用木棍挑起那华贵的布料,淡声道:“这样的料子,也配称为衣裳,可笑.....”
红狐妖的脸一路红到了脖颈,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在天庭,缝制衣物的天女都会用琼脂玉液净手.....”这时,肃长琴凝望着天际,面无表情道:“每逢初八,天奴便会检验她们的手,拥有无暇肌肤的天女会被送到制衣坊,在那里取下玉兔的绒毛和千年蚕丝,缝制出月白云纱、朱砂流彩锦缎。”
说到此处,他忽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想看么?”
红狐妖和众人明显地咽了咽口水:“想....想看!”
肃长琴的唇角和眼角微微上扬,随即他用木棍在空中一划,沉声道:“那朕就赏给你们看。”
天帝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有对着一群妖“和颜悦色”的时候。
他话音一落,一件朱红色的缎绣玉兰飞蝶氅衣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衣裳果真如他所说,鲜红如血、薄如蝉翼,却泛着珠玉般的光芒,不染世间的半点尘埃。
红狐妖完全看呆了,她一脸渴望地伸出手,刚要触碰那件红衣,肃长琴就把幻象收了回去:“以你的身份还不配碰它,它会烧死你。”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天帝知道,以他现在的体力和法力,能维持简单的幻象已是极限了。
“您....您是陛下?”听到他的自称,红狐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是小女子该死....小女子冒犯了.....!”
停顿稍许,她又用激动的语气道:“要是陛下穿上那红衣,定是九州无人能比的绝色。”
这狐妖,的确是妖中的“人精”。
肃长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没错没错.....什么嫁衣,在陛下眼前都是不入流的东西!”
“是呀....做神仙真好!可以天天见到陛下.....”
跟着红狐妖长了见识后,几名妖仆也兴冲冲的议论道。
注视着他们崇敬钦慕的脸,肃长琴的神色微微一暗,心口犹如被千斤重石所压,疼的他没有喘息的余力。
这些小妖,也像枉死的了了一样,对天庭和人间满怀憧憬。
天帝静静地站了片刻,随后强忍疼痛张开手掌,用仅剩的灵力变出几颗红衣上的珠子,朝众人抛了过去:“赏你们了。”
他眉色淡淡的,似是燃着一缕灼热的火,又像在风中摇曳的、早已熄灭的余烬。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接到天帝的赏赐,小妖们喜出望外,忙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护在手里,大力拜谢天帝。
“哇....好漂亮的灵珠,有了它我们就能好好修行啦.....!”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他们喜不自禁时,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使众人惊惶地收起笑容,变得格外紧张不安。
“狼....狼王,您来了....”妖仆们僵着身体跪下来,小声道。
“......回答本座的问题。”诸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色十分难看。
妖仆们擦了擦头上的汗,谁也不敢先说话。
而看见来人是狼王,肃长琴唇边的淡笑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丝毫犹豫的,他伸手抓住门框,拖着沉重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房。
“给本座站住.....!”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和小妖们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诸骁的脸变得铁青,他咬住尖锐的獠牙,像头被抢走吃食的野兽一样,愤懑又不甘地冲进了房里。
不一会儿,妖仆们便听见屋里传出刺耳的打砸声,还有男人喑哑无助的呻吟。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取悦你最憎恶的妖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