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一些将士的亲人们等候在通往广场的台阶两侧,在他们经过时抛来亲吻。执政宰相在广场上等候,当众宣读对归来之人的褒奖。在举办更为正式的庆典之前,他留出了让英雄们与家人好友团聚的时间。于是那些留守在城中的心存挂念之人都拥上来,快乐地拥抱、亲吻那些神采奕奕的父亲、丈夫、儿子。
索龙哲尔本想悄悄退到一旁,然而他被更多人推搡回人群中央。他在这里没有家人,但曾经与他一同作战的人们都敬爱他,受他庇护的人们也愿为他奉上自己的祝愿。他被无数双臂膀拥抱过,他被挤在他们之中,他们为他欢呼了最响亮的一次,然后有人起哄要将他举起抛接一回。他试图躲避,但反抗得并不认真。他被士兵们举到空中时笑得有些无奈,他望着天空,很是晴朗,的确是一个适合欢庆的日子。他听着参与这场胡闹的人们在齐声数数,一、二、三——
他离地而起,又很快落下。他得在被拉进又一个拥抱之前重新站稳脚跟。有谁搀了他一把,非常及时,握得很稳,为他避免了向后跌倒的厄运。他正欲道谢,他就被那双手臂不由分说地拉了过去。他还被簇拥在人群当中,难以脱身,在更远的地方,团聚的人们在互相亲吻。他没有站定太久,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受其引导而去的,还是被汹涌人潮推向了那个怀抱。而对方也迎向他,在兜帽盖过的一小片阴影下,他看见白皙光洁的额脸,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他被那双蓝眼睛望着,笑意落在他自己眼中,化开一片涟漪,激起一阵胸腔中的擂鼓。他们躯干相贴,精灵的手臂紧锢住他。你来了,他想。在这一次的凯旋之日,和白城的民众一起守在这里迎接英雄。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好像只要他再在这拥抱中多停留片刻,他就会忍不住渴求更多。呼唤,祝愿,一个吻——像他们临别时那样。抓住手肘,或捧起脸颊,藏匿在这一小片影子里,短促但炽烈。那令人理智动摇的一刻很快过去了,对方将他松开,任他被推向别处的欣喜之人。他张开嘴,在那个身影隐没于人群之前喊出:
“你是什么时候——”
又一阵欢呼压向他,让他暂时失去了对自己声音的把控。待他能再定睛望去时,精灵已经不见踪影。然而他心潮澎湃,喜悦充盈周身,更甚于获得嘉奖的重要时刻。
他们在晚间再度碰头。宴会已经结束,索龙哲尔独自回到居所,如他所构想过的场景中的一种,精灵正静静立在爬藤架下,抬手抚摸一片垂落的绿叶。莱戈拉斯只穿着一条银袍,月光倾泻在他的衣袖与长发上。他听得脚步声,便扭头看向石路。索龙哲尔迈进院子,脸上绷不住要欢笑。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并不比你早太多。”莱戈拉斯说,“在前往广场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回来确认我的房间是否还在。”
“在我离开刚铎之前,是不会有人收回那个房间的使用权的。”索龙哲尔说,“毕竟你早就获得了宰相的尊重,他也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家伙。”
“知道了,将军。”精灵轻快应道。
“只是暂时的。”男人纠正道,“我在动身回都城前就将统兵的职责交还给了南境的驻军将领,我帮宰相挑选出了他们之中最勇武的一位。我还很年轻,这次从米那斯提力斯受命去引领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再者说来,我是个毫无根基的外人,若是真要将兵权留在手里,肯定也无法服众。”
他解释得过于认真,莱戈拉斯反而笑了起来。“索龙哲尔是个毫无根基的外人。”莱戈拉斯说,“他在依靠拼命努力为自己多挣得一些尊重,这没什么不好。”
“我还以为你又要怪我不愿以本来身份示人。”
“即使我再多说几遍,你也不会回心转意的。在这件事上我还是不多费口舌了。”精灵眨了下眼,“还是说,因为你在濒死的境地里滚了一遭,脑袋终于没那么顽固了?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最好还是早点让我知道。”
他放下手,缓步踱向索龙哲尔,停下时离人只有一步远。他的面上见不到疏冷,话语中带着的调侃之意也不很尖刻。男人恍惚了片刻,很快回想起他们的许多次相见,由后及前,倒溯回他们最初对上视线的一瞬,再迅速流淌回当下。“你好像又变了一些。”他低声说,“看来你回家的这一趟路途中发生了一些好事。”
精灵会这样容易改变吗?他心存疑问。他过去也认得很多精灵,他名义上的父兄,他的老师,另一些散布在瑞文戴尔的身影——仿佛亘古以来便长存于那里,予他的庇护和爱更像山岩和河流。莱戈拉斯有些不同。密林精灵歪过脑袋,同样对他的认知进行了纠正。“严格来说,我只是去到森林里散心,并没有真的回家。”莱戈拉斯说,“我没有靠近山脉,没有回北方的宫殿,也没有回到国王的座前。我还没想好该怎么直接向他开口讲述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决定先用书信的形式来进行过渡。”
“你离开幽暗密林已经四年多了。”索龙哲尔指出。
“再过四年,或者十年,或者更久,国王也还留在那里。”莱戈拉斯答道。
“所以我才